能安抚她的,只有她自己。
从一开始,她就只有自己。
可她还是母后的孩子啊,怎么会有母亲生下来就不爱她的孩子?甚至连快死去了,也不肯正眼看她……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在长长的宫道上走着,在如水一般的夜里,小小的身子孤孑寂寞,她总说自己不可怜,却每一次都用权欲填充自己;她总说母后爱不爱她不重要,可看到扑到生母怀里的皇妹的时候,她又疯狂地嫉妒;她总说爱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可尝到一点甜头她就忍不住酸了眼眶。
她如今回头看从前的自己,那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如今也是。
她想要的东西,她该得的东西,都是她的。
她睡得并不安稳,之前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昏死过去了,可系统到底没置她于死地,还是给了她一线生机。她能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掌心,是温热的。
山霁月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即被山闻池紧紧地攥住了,焦急地道:“姑姑?”
山霁月没有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才说:“山闻池,你总要把我弄死半死不活的才安心。”
“姑姑,我不是有意的,之前是我错了。”他跪在山霁月脚边,说:“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我不知道是你,我一想到我没认出你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我就后悔,姑姑,你知道的,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没有要害你的心思……”
山霁月撑着手坐起来,身上还疼得厉害,山闻池想要过来扶她,被她给推开了,她看着山闻池,最后说:“你没有想过要害我,你只是在我期待满满的时候,从背后捅了我一刀。我恨你,不过分吧?”
山闻池猛地攥紧了拳头,却沮丧下去了,说:“不过分,应该的。”
她总是这样,把爱和恨都当成谈判一样,好像那些无法克制的,浪漫又疯狂的感情,在她眼底都是一捧死灰,是可以用来交易的。
“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自小被扔在冷宫里,你的野心不比我小,你也是山家的孩子,你想要,可以争。但是山闻池,你扪心自问,你有资格和我争吗?”山霁月问,她的言辞犀利,没有一句是骂他的,却每个词都在羞辱他,一字一句如削骨一般的疼。
他有资格吗?他没有,是山霁月救他于万丈深渊,亦师亦友,给他能够站直腰杆说话的机会。
如果不是山霁月,他连“争”的资格都没有,他但凡把长剑对准其他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山霁月都没有过多置喙。
可他夺了她的皇位,让她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他可以和任何人夺权,唯独没有资格和山霁月争锋。
她教他杀人剔骨,他还她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