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汇集,倾盆而来,征兆一点也不强烈。
在户外的大多数时间,人们都卷缩在伞下。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特别是科技楼的大厅,总能闻到一股鱼腥味。
如果刚吃过饭经过的话,很容易犯恶心。
学校为高三生筹备毕业典礼,成人礼那天,已是他们最后一次月考结束的那个傍晚。
酣畅落了一天的雨水在傍晚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所有高山生都披上了五颜六色的雨衣,从五楼的教室望去,像极了一片彩虹铺成的花园。
那个属于十八岁少年们的傍晚,坐在教室的李书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样的故事。
哭了几次,笑了几次。
总之,那个典礼很简单,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因为学校担心过多的情绪会影响他们下周的高考,只是以激励为主,算是在上战场前的一次送行。
人人都说夏天是四季中最美好的一个季节,但李书从小就不喜欢夏天。
以前只是因为讨厌头顶每天都照常升起的大太阳;而现在,多了一层意义,就是别离。
夏天,总是散多过了聚,未必不及冬天寂寥。
这一年的高考,依旧是与她们无关紧要的普通日子。
一放假,李书便回了群山,和李仲鸯一同去了桥河。
那一年的桥河依旧在修路,据说,要弄成群山镇的一处景区。
还未完工,到处都是机器嗡嗡嗡的声音,她们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个位置,刚好能观赏到河水的正中心。
“你不觉得吗?结婚,就意味着未来的日子一眼见底。”
李书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底?”
李仲鸯玩弄着地上的杂草。
“和我们的父母一样,生子,养子,然后为其操一辈子的心。”
“那不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吗?”
李仲鸯将双腿伸长。
“不是,就像我并不能理解,你的婚姻,在我觉得,你自己都还没长大,就做了大人们的事。”
“我们和你们读书人不一样,不读书的人,谁不是出去打两年工,回来就莫名其妙的结婚了,十几岁和二十几岁之间差什么了?谁的归宿不是苍老。”
李仲鸯冷哼了一声。
“十七岁,你没有梦想吗?没有你想做的事吗?不想活得精彩一点吗?世界那么大。”
“我的梦想就是结婚生子安稳过日子,我不觉得十七岁多了不起,别人在过别人的,我过我自己的。谁说顺其自然就是平庸。”
“就算不读书,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啊,为什么偏要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呢?”
李书把话题扯回了上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这种小镇上小县城里出生的人,不读书就没有前途。天意是这么安排的,但它没有给每个人读书就能成材的命啊。再说了,初中甚至小学都没念完就出去打工的多了去了,你也要每个都拉过来跟他们辩驳一番吗?你真是傻死了。”
李仲鸯气愤的倒在草地上。
“我见到那些十几岁背上就背了个孩子的女生,总觉得很惋惜。”
她轻描淡写的说。
觉得,很多不知事的女孩,自己都还是孩子,就已经拥有了小孩。
“哎呀,你管人家呢,是不是读书很闲啊。”
李仲鸯并不理解李书的深意。
“你哪天走啊?”
李书放下那些奇怪的问题询问到。
“明天,还不是因为等你,不然早几天就走了。”
李仲鸯抱怨到。
“去哪里?”
李书接着问。
“广州。”
“噢。”
李书简单的应了一声。
两个人各怀心事,披着晚霞回了家。
第二天,李书躲在家里,没有去送行;只是发了条信息,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你上次买的书买成初中的了,我才小学就让我看初中的,害我被老师骂了半天。”
李循推开她的房门,双手插在腰间。
“你又不是不认字,马上六年级的人了,不得看初中的书嘛。”
李书扭头反驳道。
“自己买错了还有理。”
李循瞪她一眼,带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9号返校那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深夜持续到白天。
李书下车后,撑了一路的伞;回到宿舍,手都麻了。
又一届高三生离开了,从今天起,她们就成了准高三生,成了老师们死盯的重点对象。
晚自习期间,林伟重点强调了下周的会考。
每逢这个时候,理科生们就会头疼政史地,而文科生们则是头疼理化生。虽然是一次彻底摆脱性的等级考试,大家依旧忍不住唉声叹气。
一年来,一周一节的理化生,从来都没人正经听过。
如果谁听了,课后一定会被人在背后说有病。
就算不学主要科目,也只会在那样无足轻重的课堂上整点自己的小动静。
“完了。”
“叹个屁的气,大不了都拿D等呗,能过就行。”
“这不作弊,不是等死吗?”
班主任走后,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别讲话了,我再听见谁的声音就请他出去。”
司典拍拍桌子提醒到,大家才沉默下来。
那一周,大多数人都在拼命看理化生的书,做练习题。
甚至语数外的课上都有人在偷偷写题。
李书深感,一年没学的知识,都在这短短的一周内补回来了。
至于什么等级,作不了弊,只能听天由命。
持续三天的会考结束后,她们终于成为了真正不用学理科的文科生。
会考结束那天,刚好遇上周末,学校也意外的没有要求补课。
吃过午饭后,李书一头扎进了阅览室。
没有看课外书,而是趴在阴凉的桌面上大睡了一觉。
醒来后,羞愧的发现流了一手的口水,赶紧遮遮掩掩的擦拭干净才抬起头。
刚刚做的是什么梦,想破了头皮也丝毫没有印象。
她缓缓的伸个懒腰,起身准备去藏书区找本书来看。
快晚自习时,才离开阅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