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见他要认真起来,只能强装打起两分精神,唉声叹气:“祖母这把年纪,已经没有几日活头了。小疾大病不断,指不定那日睡下就醒不来了。”
此话一出,寿康宫内侍候的众人连忙跪下。
“祖母福泽深厚,身体康健,定然会长命百岁。”
太后笑了笑:“都起来吧,就算你们长跪不起,哀家也不能多续几年命,生老病死,人都要经历一遭,这没什么好怕的。”她伸出手,将容辞扶起。
也不忘给玉嬷嬷使眼神,让她扶起一旁的宁筠儿。
“祖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们都有自己的母亲帮衬、牵挂,可你没有。祖母临死之前,要是能看到你成家,后继有人,家中灯火鼎盛,便安心了。”
这些话,自他十五岁之后,太后就念叨了无数回。
“两位皇兄都尚未婚配,孙儿哪能越过兄长先行娶妃呢。”
太后一听这话瞬间拉下脸。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哀家只顾着你。”
无论是中宫还是夕妃元妃,这几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高于顶,一心想给自己儿子找个厉害的岳家助力。
中宫还将主意打到她中意的筠儿身上,只要她在一日,就不会让中宫如意。
皇后的母族汝南谢氏与太后母族太原王氏几世对立。
两人阴差阳错成了婆媳,在宫里,她私下从未为难过皇后,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顺了皇后和谢氏的意,把她看中的好孙媳妇儿让给他们。
太后也知道,这个孙子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她语气软下来:“辞儿,筠儿是个好孩子,她能当好穆王府的主母,你信祖母一回,成吗?日后你若是有相中的女子,也可娶了当侧妃,筠儿端庄大度,她不会让你为难的。”
“祖母只有一个要求,让筠儿当穆王妃。”
最后这句话,语气强硬,不容质疑。
容辞的心沉到谷底,难怪他方才走出御书房前,父皇说让他去问祖母。
这事便是祖母一手主张的。
他撩袍跪下,向太后磕了三个头:“孙儿幼时丧母,多亏祖母疼惜,明里暗里扶持看顾,孙儿方才安然长大。日后孙儿也会侍奉在祖母左右,力达祖母所求。”
太后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
容辞顿了顿,续道:“可唯独纳妃之事,孙儿恕难从命!”
说罢便毅然起身往外走,路过玉嬷嬷身边时,不忘嘱咐一句:“劳嬷嬷好生照顾祖母。”
太后顿时被气得心绪难宁。
“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倔了?”
宁筠儿见状赶紧坐到软塌旁,右手抚在太后背上,替她顺气。
“祖母,您莫动气,是筠儿不对,筠儿不该妄想嫁与殿下为妻,还害得祖母与殿下起了争执,让您为难了。”
她说得无比动容,眼含清泪,楚楚可怜。
太后拉过她的手,宽慰道:“无妨,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抗旨也不是什么易事,你放心,祖母定会让你当上穆王妃!”
太后眼神灼灼,方才的病态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