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蜀严阵以待的楚襄,没等到太川王与李慎之,倒是北方传来了别的消息。
已迁徙至平城与祁山一线的戎族,于这个秋季南犯河东九原郡。
九原郡与祁山交界处的几个县城与村落饱受劫掠。
此处,本来就是异族与大燕人混居的地方。
大燕开国时,戎族被赶到西北,自然不可能是走的一个不留,有些人悄悄在此处藏身生存。
所以此地的异族,很多其实都与当年的戎族同宗同源。
他们之前过着饱受排挤的生活,早对大燕人不满,现在真正的“亲人”迁徙来了,自然是立即欢天喜地地抱成了一团。
并且迫不及待地发起了对河东一带的复仇。
不到一个月,九原郡有一半都落到了戎族手中。
——当年的宿敌回来了!这错明明是楚熠与沈昌禹这两个混蛋联手铸下的。
可后果却让河东来承担。
河东王气得差点一命呜呼,骂骂咧咧地派遣长子及手下多位大将,带兵前往九原,展开了对戎族的反击。
骆七作为河东王的得力干将,自然也在此次的出征队伍中。
他行军打仗多年,经验丰富,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担忧。
只是临行前,给他心中牵挂的两处,各去了一封信。
一处在太原郡——他的母亲历经千辛万苦,总算顺利到了太原,已在他早就安置好的宅子里住下了。
母亲是他在世间唯一的血脉亲人了,若不是母亲当年相助,他未必能活着从盛京逃出来。
另一处在上郡——秦安靠着这些年攒下的钱财,在城中开了家药铺,日子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这个死心眼的姑娘固执地跟随他多年。
他却从不在人前与她多亲近,多接触。
他最是忌讳让旁人知道他有软肋——她应当算是他的软肋吧。
骆七几乎从不去细想这些事,他不愿让这些事乱了他的心神,却总是忍不住在每次出征前,告知秦安。
要么写信,要么当面讲。
打仗总是生死难料的,他会尽力保全自己,可万一有意外,也算是与她道别过了,不至于太遗憾。
骆七差心腹将两封信送出去,便随着大军去了九原郡。
戎族骁勇善战,河东王的大军也不是酒囊饭袋。
双方在九原打了两个回合,不分上下。
原以为战局会胶着下去,谁料戎族转头就撤出了九原郡北部的县城,往祁山西北部的草原去了。
戎族一贯这样,眼见没有必胜的把握,便不恋战,免得平白消耗粮草。
反正他们过惯了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在广袤而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建立栖息地,是他们最擅长的了。
来九原郡劫掠骚扰,也不过是为了粮草、财物与奴隶,对这块地盘其实是没什么长期占据的兴趣的。
敌人跑了,河东王的大军倒是一时无措。
这算是打了胜仗吗?
不算吧。
这些戎族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就像夏日里在耳边飞来飞去、却不容易捉到的蚊虫,实在令人烦不胜烦。
河东王的长子是这一次出征的主帅,他觉得这样的战果拿回去,是交不了差的。
最起码也得砍一个戎族小首领的脑袋,才能勉强算作战利品吧。
只是戎族不好追击,他们狡猾又灵活,若是反过来被他们合围,那就是羊入虎口。
他自然不能以身犯险的,追击的事得派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