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他萧玳的人招供没有,又想到明天祭礼重大,到底还是没问,在他怀里寻了个安稳的姿势:“睡吧。”
......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从闭上眼,噩梦一个接一个。
鬼魅,恶兽,悬崖,深谷...迷迷蒙蒙间,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却始终无法真正醒过来,仿佛堕入缠绕不休的漩涡,在无边黑暗的黏稠里窒息,浮沉。
最后一回,昏沉间,她看见一片广阔的沙漠。
夕阳西下,狂沙如血。
风乍起,红沙漫天卷地。身段婀娜的女子踽踽独行,长长的红艳的裙带随沙雾飘摇漫舞,如海中浸透鲜血的水草,随热浪起伏舒卷,冶艳,妖娆。
她回眸凝睇,目似含情。
梅清竹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仿佛瞧见她滴血的红唇翕动,吐出动人的声音,那声音在沙海中一直一直地回荡。
“都、得、死。”
梅清竹手脚一抽,从噩梦中惊醒,浑身竟已被冷汗浸透。
睁眼一看,才发现萧珩睡着睡着,将手搭在她胸口,重得像石头似的。
“猪蹄子!”她咬牙低骂。
他从梦中醒来,茫然道:“什么猪蹄子?”
她给他一个白眼,起身换衣裳。
萧珩下了床,环着她纤腰,手掌在她后腰摩挲着:“做噩梦了?”
“没有。”梅清竹抿了抿嘴:“你起来做什么,天不亮就要走,还不快去睡。”
他温热的手轻轻抚平她眉心,声如清风徐徐吹进她耳窝,吹平她的躁动:“玉娘,别怕。”
暗夜深沉,万籁俱寂。他的声音低沉轻缓,分外沉静和笃定。
“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好你。”
......
一夜眨眼便过去了。
寅时一刻,天还黑着,梅清竹便送走了萧珩。
凌晨的夜空像一张绵密的帷幕,将大地裹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光亮。
梅清竹回了房,想再睡一觉,却如何也无法入睡,眼底翻来覆去闪动着梦里那一幕。
不安感在心中积聚,一会儿是那天萧玳的话,一会儿是前世萧珩的消失和羌奴的铁蹄,辗转反侧,直捱到天亮也不曾入眠。
“山茶,几时了?”
“刚到辰时,主子不如再睡一睡?”
“不了,传水吧。”梅清竹按了按额头。
“主子可是在为祭天的事悬心?”山茶扶起梅清竹,传令端水,与寒露一起伺候她净了面。
梅清竹叹了一声,没说话。
“主子不必担心,八殿下是众望所归,祭祀这样的大事,不会有人捣乱的。”
梅清竹点点头,打起精神。
过了一个上午,眼看着到了午时,祭礼早该结束了,却迟迟不见萧珩车驾。
她等着,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来了人,却不是萧珩,而是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