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众侍卫提心吊胆凝神注意殿内的动静,但始终听不太清两人的对话,听到书桌断开的响声外,再也忍耐不住,齐齐撞断门闩而入。待进入殿中,只见书桌已毁,地上一片儿狼藉,刺客已经不见,只剩下康熙呆呆站地那里。几名侍卫站在康熙身旁护卫,其余人将殿内认真搜索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这才回到康熙面前跪下请罪。康熙看了看面前跪倒的一大群人,个个俯伏在地,惶恐悚惧。心想:“朱相如这人武功绝顶,连朕也不得不屈从于他,何况这群平庸之辈。”叹了口气,说道:“朕无恙。你们起来吧,刺客已经走了,恕你们无罪。”众侍卫谢恩起身。康熙又问了问唐文鹤的伤情,副统领多隆答道:“回圣上,唐统领双臂已断,因失血过多,现在还是昏迷之中,已经请御医替他诊治了。”康熙清楚唐文鹤自此已成废人,毫无利用价值,当下简单交待了向句“要好生医治”等话语,便令侍卫们退下。这时殿外太监宫女早已闻讯赶来,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康熙将他们一一斥退,只留了近身太监,暗暗命他传旨召大学士纳兰明珠深夜进宫,有要事相商。
朱相如展开轻身功夫,在屋顶如风前行,不多时,便出了皇宫,取路径回西郊分舵。待得他到达时,已经五更,天色很快就发白了。他逾墙而入,只见房中仍然亮着灯火,他推门进房,只见璇规、秦桑若、邓小飞兄妹及分舵中的几位首要人物,都在房中坐着,显然是在等他回来。见到朱相如进房,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看他毫发无伤,都松了一口长气。秦桑若喜道:“朱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担心得一夜未睡。”朱相如将手中剑递交给她,挂在墙壁之上。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说过我会安安全全回来。”众人赶紧服侍他坐下,也都坐了下来。邓小峨沏上茶来。朱相如端起茶盅喝了两口,说道:“我确是有些渴了。”璇规问道:“师兄,此行怎么样?”朱相如看了众人一眼,笑道:“我得到了一纸承诺,算是逼康熙签订的城下之盟吧!”秦桑若性子急,说道:“你快和我们说说进宫的情形,不要掉我们的胃口了。”众人笑了起来。朱相如指着她笑道:“你这急性子脾气永远也改不了。”接着便把进宫后如何探到康熙所在,如何见到唐文鹤,如何与唐文鹤大战,最后将他双臂斩断,然后逼迫康熙答应四个条件,还逼其写下了诏书,以为明证。当众人听到唐文鹤
说完将怀中康熙亲笔所写的文书掏了出来,交给众人观看。他这一讲将近一个时辰,天早已经大亮了,秦桑若将灯烛灭了,璇规打开方块,众人均溱近观看文书。皇帝被人逼着在自己的宫中签保证,作承诺,真是千古未闻之奇事。康熙年少有为,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年纪轻轻诛鳌拜,平三藩,更令他声望日增,众人还未见过他写的字是啥模样,心里面既兴奋又好奇。秦桑若性情直白外露,对璇规说道:“鞑子皇帝亲笔写的承诺,真正有趣极了,璇规姐姐,不如你将她大声读出来,让我们听听,让所有的人都乐上一乐。”其余的人均同声附和。璇规点了点头,道:“好,今天就让我们痛快痛快。”将那文书拿起,一字一句读了起来。她每读一条,众人就喝一声采,四条读完,众人均觉痛快淋漓,大声叫起好来。邓小飞平日里少言寡语,都不禁鼓掌道:“痛快,痛快,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最为痛快的一天。教主真了不起,孤身直入虎穴,竟教那鞑子皇帝唯命是从,服服帖帖,真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伟丈夫。”璇规问道:“师兄,你和康熙所定的四条,他能做到吗?”朱相如道:“当时殿里面只有我和他两人,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便一剑将他杀了。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很想报血海深仇,可想到天下苍生,哀哀百姓,我确实不能意气用事,杀了康熙,很快便会有一个人登基即位。总体来说,康熙还算英明,但如果新上任的是一个昏聩之徒,岂不更加糟糕?所以,我只有用剑逼着他作殿内之盟。其实我提的条件都是利国利民,对他对清廷都大有益处,康熙也是信誓旦旦,我想他还不至于骗我。”说完将挥剑裂桌的事也讲了。秦桑若笑道:“康熙见到当时的阵仗,怕是连尿都吓出来了吧?”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宋子期不无担忧地说道:“自古帝王奸诈,就怕他当时迫于形势,答应了教主,事后却翻脸不认账。”朱相如哼了一声:“他敢!果真如此,我定再次入宫,取他首级。当时我也严厉警告过他的。”众人均点了点头。朱相如忽道:“对了,你们知道那康熙是谁吗?”秦桑若道:“朱大哥,你这话问得稀奇,康熙不就是鞑子皇帝了。”朱相如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们都见过他。他就是当时在大观楼和璇规对对的罗烨。”“啊,”他这知一说完,璇规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璇规道:“原来是他,当时我们只觉得他气度华贵,架子很大,以为不过只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富家子弟。没料到他竟如此大胆,乔装微服到了昆明。”秦桑若道:“这家伙真狡猾,如若当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便一刀将他砍了。”邓小蛾也道:“他的确有别于一般人的。可,谁能料得到呢?”朱相如道:“当时我们也算是意气相投,临别他还将那柄折扇赠送于我。如果他不是我的仇敌,倒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可惜……”。言语中甚为怅惘。
宋子期道:“教主不必惋惜。满汉之仇,不共戴天,你已经饶了他一次,算仁至义尽了,对得起他了。”璇规道:“宋舵主说得对,意气相投,不过小义。家国之仇,才是大节。师兄千万不能因小而忘大。”朱相如道:“放心,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情份早就随道这一纸盟约烟消云散了。康熙作为九五,受此大辱,必然怀恨在心,那里还会将我当朋友。现在我们剩下的只是交易,公平买卖。他如信守承诺,我等自要遵守。他若毁盟背约,我誓必戳之!”说到这里,霍然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秦桑若一竖大拇指,道:“这才是天下第一大教教主,有气迫,拿得起放得下。”宋子期道:“教主此举,一举数得,如不动干戈,而解次人百姓之危,当然最好不过了,我只怕,教中其他兄弟不服气。大凡教中弟兄,人人与满清有杀父杀母之仇,就如此一纸盟订便让弟兄们放下手中兵刀,只怕没多少人会心甘情愿。”璇规接口道:“宋舵主说得对,我也有些担忧,教中那么多兄弟,养精蓄锐,只等师兄一声号令,便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以畅平生之志。如果就此罢休,真的,可能很难。”她数番犹豫,有些话却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