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晴无言地凝视了她半天,最后点了点头,又看向邓红梨——能提供帮助的,也就是邓红梨的情人万象老板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邓红梨问,“有时候,‘知道’可没有‘不知道’来的幸福!”
“我真的想清楚了。”赵鸢郑重地点了点头。
邓红梨开始给万象打电话。
而厉晴看着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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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鸢坐在J大环境工程学院的研究生院小图书馆,在特别僻静的角落里,忐忑地盘弄着手中的手机,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好像既盼着谁来,又不希望谁来似的。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袅娜的身影款款地向她走过来,赵鸢起身的时候,不觉居然有些慌乱,把椅子碰得“砰砰”作响。
她终于对面前一位年轻而高冷的女生伸出手,有些紧张的羞涩,期期艾艾问好:“您……您好,请问你就是柳宛宛吧?”
那个女孩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对赵鸢的笑容连一点客气的回应的笑都没有。
她第一句话问的是:“你怎么有我的电话?”语气冷冰冰的。
赵鸢不得不撒了个谎:“我的一个朋友认识你,不过很不好意思,因为怕他尴尬,所以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坐在那儿的女孩子身体很不耐烦地向后靠着椅子,双手抱着胸脯,一副防御而不耐烦的架势,似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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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就要走了。
赵鸢只能抢在她说“再见”之前说:“我遇到了一些非常烦恼的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会让你尴尬、很难受,我不敢强求,但是……”
她突然心酸得有点想哭,瞬间眼圈就红了,咬着牙强制自己笑,显得有礼貌一点,不过“但是”那个词后面就哽咽得说不出来了,因而只能用手指掩着鼻子沙哑着说了句“对不起……”
那个年轻的女生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但赵鸢的示弱和悲伤让她似乎有些共鸣,倒是拉了拉椅子,朝她靠近了一些,劝慰道:“没事,您缓下情绪,慢慢说吧。我今天下午没课,不着急。”
赵鸢深呼吸了几下——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问题很唐突、很冒昧,但她必须要问,而且看得出这个女孩子很防备外人,她问话的技巧要掌握得足够好才行。
于是,她首先从旁入手:“宛宛你读的是环境工程的专业啊?”
柳宛宛淡漠地点了点头:“嗯,偏向园林景观设计的方向。”
“研二?”
“对。”柳宛宛点点头,“明年不出意外就可以毕业了,毕设已经在做了。”
赵鸢抬脸看这个女孩子:也是个玲珑漂亮的人儿,但剪一头短发,染着富有层次的浅棕色;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很明亮,却罩着一副黑框眼镜,刘海留得特别长,挡着眉毛和半边眼睛;没有用口红,或者用的是类似于唇色的口红,清淡得几乎寡薄;衣着更是有些男孩子气,宽大的白衬衫,领子立着,手腕上缠着皮绳钛钢链子。
赵鸢却记得万象给她看这个女孩子的入学证件照,上面却是个长相温婉的长直发小美女,也没有眼镜。
赵鸢猜想着这个小姑娘当年在石清源那里的遭遇和这些年的心态,终于开口问道:“是转系跨专业读研的呀?”
小姑娘刚刚有的一点点温和顿时又消失了,手指勾着腕上的钛钢链子,无意识地盘弄,不敢直视赵鸢,却问:“怎么了?不许啊?”
赵鸢说:“我大概是与你同病相怜吧。遇到了一个人,却欺骗了我,而且,欺骗的是感情……”她又有点想哭,但忍住了,抬头看着柳宛宛的手腕,又看看她的脸——她的脸已经倏然变色,嘴角抖着。
柳宛宛说:“我已经走出来了。你可以不要揭我的伤疤么?”
赵鸢急忙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
她犹豫了片刻:“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我……我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那个男人,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多心了,还是被骗了。”
她自己觉得羞赧起来,不再敢直视柳宛宛,垂头并垂泪说:“我想被打醒……真的,我,我陷在泥潭里,但是醒不过来。”
“石清源?”
柳宛宛在沉默了起码一分钟以后,终于这样问了三个字。
赵鸢艰涩地点了点头。
柳宛宛又沉默了一分钟,而后笑道:“太正常了,我太理解你了。确实是同病相怜吧,因为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的,一点理智都不剩了。要不是差点死过一回,我大概还在抱着幻想呢。”
院系图书馆的角落里,本来就特别僻静,只有一排排书架漠然地立在那里,在少有人问津的古老的专业书籍间,窗户里吹过一点点清风,飘过来外面竹叶的清芬。
但即便这样僻静、幽美、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此刻在坐在孤独的桌子两边的两个女子,却分明都觉得这里的空气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沉重,好像身上背负了重担,好像衣服都湿淋淋的,好像气管与毛孔都被湿淋淋的空气浸透了、沾满了,都无法呼吸新鲜干燥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