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筠微微闭上眼睛。
不屑任何人动手,我慕容安筠这一世无愧于任何人。
我只是深深,深深爱过一个人,并也深深,深深地希望,我离去,他,可以过得更开心。
折花小剑是这样的锋利,折花剑法是这样的美丽,连死亡,也带了动人心魄的美。
这般,你可满意了?纳兰雨,我的妹妹。
她的眉间也有殷红如血的一滴朱砂痣,她从长巷子的那头烟雨黄昏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摇曳而来是,抬头一瞥,我就惊觉熟悉,我不知道她像谁,那个清幽如莲的女子,在慕容府奢华可照见全身的铜镜里,我细细地凝目打量自己,我才知道,她像的那个人是我。
世间,绝无这般诡异的巧合,更巧合的是,我心心念念记挂了八年的男子,苏陌,他爱的人是她。
……
苏陌曾经说过。
‘慕容小姐,我们这是第二次相见了。’
其实不是,他忘了,这是我们人生里的第三次相见。
我们的第一次相见是在江南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那年的我十岁,爹爹带着我去寻访一个旧人,那天下了很冷的雨,不像是传说中的山水温润的江南。爹爹得到消息,要急着赶去证实,爹爹嘱咐我乖乖地待在客栈里等。‘哪里也不要去,安筠,就在这里等着爹爹回来。’
我懂事的点点头。爹爹注定是要一生东奔西走不得安定的人,这是一代大侠的代价。我自小就没有娘亲,所以不得不早慧,爹爹说这样的我让他心疼。
我等了一个下午,爹爹并没有回来,店家想是遗忘了这个不声不响的孩子,所以我趁着雨夜出去寻找爹爹时没有人发觉。
那小镇偏僻荒凉比不得姑苏城,风一吹,雨就簌簌地落,阴寒湿冷得就像是刺骨冰冷的雪。青石板的小径上满是青苔,绣了花的鞋子踩在上面早就过了水。衣裙勾住路边荆棘,跌一大跤时,我没有哭;爬起来挥挥手,满是鲜血泥泞时我没有哭,又一阵大风掀翻油纸伞,我修不好没有哭,找不到爹爹的恐惧压在心里,我也没有哭。爹爹说,慕容家的女子就要像好男儿一样坚强勇敢。
是在路边的荒亭里遇到他的,白衣的小小少年,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风雨零落在他的四周,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走过去拍他的肩,理直气壮地问他:‘你哭什么?你看看我。’
我扯了扯自己淌水的头发,拉拉自己淋漓污秽摔得满身是泥的裙子,又让他看我血肉模糊的手。
‘我是女孩子都不哭,你干嘛要哭?’
我没有看过哪一个少年有那样清澈明亮的眼睛;我也没有看过哪一个少年有那样英俊动人的面孔;我更没有看过哪一个少年穿过那样洁净优雅的白衣,他们熨帖在他清瘦的身体上,他一动,那衣袖就迎风飘卷,像姑苏城晴好天空里我看过的云。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伸出的血肉模糊的手掌,飞快地,不好意思地擦掉了挂在睫毛上的眼泪。
‘你是谁?干嘛来这里?’他站起身来问我,我望着他,我想他应该比我大,他高处我一个头。
我摇摇头,我的名字可不能乱说,爹爹说过的。我向他微微一笑,‘我来找我爹爹。’
‘你迷路了吧?还摔跤了,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