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顺的烟枪又在桌上磕了磕,抖去上头的烟灰,再低头抽一口,裴顺吐出烟雾来,慢吞吞地开了口,“她不是打了张东海一顿吗?”
“是啊。”张桂花不明白裴顺怎么又提起这茬子事情来,只是她想不出什么办法,老爷既然提起,想必是已经有了好主意,便顺口应了下去。
“军子跟张东海要好,让军子跟张东海商量一下,找个人多的地方,叫那张东海把许漱婳给奸了,有人看到就行……不,越多人看到越好。”最后一口烟雾在裴顺嘴角消散,已经攀上皱纹的眼睛掩不住瞳孔里一闪而过的狠厉。
最后那说一半却改口的话,没由来地让张桂花感到一阵寒栗。
老爷这是要彻底毁了许漱婳的名声啊,要她再也不能踏进裴家的门,哪怕裴策舍不得,可不干净的媳妇怎么也不可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到时候许漱婳离开裴家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招虽然能一击即中,让许漱婳顺利离开裴家,可未免也太……
张桂花自己虽然泼辣,嘴上没个把门的,总是出口伤人,可到底也不曾做过什么伤了人名声清白的恶事,顶多就是长了张利嘴不饶人些罢了。
而裴顺这一个主意,却是要毁了许漱婳的一生,叫她再也不能面对世人。
何况女子名节最重要,要是一个闹不好,许漱婳自己上吊自尽都有可能。
张桂花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法子太狠了些,不是很妥当,“老爷,这……搞不好会要了许漱婳的性命,还是另外想个法子的好。”
裴顺斜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这是心软了?不想当裴家的正妻主母了?许漱婳不出裴家的门,她就会一直护着潘如玉,你要是愿意让她护着潘如玉你就尽管心疼她,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正妻的名分,是你自己心软不要的。”
张桂花了解裴顺,裴顺也了解张桂花,两人都知道怎么戳对方的心窝子好让自己的事办成。
裴顺这句话一出来,张桂花就顾不得许漱婳的死活了,管许漱婳以后怎么着,谁都没有她自己的地位名分更重要。
憋屈了这些年,委屈了这些年,张桂花早就忍够了。
停顿在裴顺手臂上的手顿了顿,张桂花狠下心来,“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是去找军子,叫他跟那张东海好好商量商量。”
裴顺“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任由张桂花下床往裴军屋里走去。
张东海正在裴军屋里头呢,顶着一张被许漱婳打过的脸,张东海在裴军这儿简单洗了洗脸,擦去了血迹,看着比遇见赵香兰那会好许多,可明显被打破皮的几处地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裴军给他取了药来让他敷一敷,他也不愿意,憋着一口气在裴军屋里坐着,一碗一碗的酒喝着也不能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