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在她进东宫之前,除了少年时曾同伴游玩过,私下里并无过多的交际,身份被爆之后,便彻底与她没有了牵连。
从未在意过,并不知道她的生辰。
如今不一样,他要了她,她喜欢他,她的生辰,他就得记住。
“想要什么?”
“啊?”
太子抿着唇,轻嚼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又才问,“生辰,想要什么。”
唐韵抬起头,清澈的眼底,沾了些汤汁腾起的雾气,却掩盖不住少女的羞涩和窃喜,眸子落下的一瞬,唐韵含糊地道,“想,要殿下。”
那神色太子非常熟悉。
思、春了。
太子看了一眼她满目含春的脸,喉咙里滚出了一句,“忍忍。”
他已经饿了近两个时辰,早没了力气。
明公公在外守了一阵,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正欲进去收桌,便听到里头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哭声。
明公公赶紧退了下去。
冬至天冷,何况是扎营。
寒风从营帐上呼啸而过,明公公打了个冷颤,营帐内倒是暖和如春。
软榻边上出了火炉子外,还搁了两盆炭火,火石头烧得通红,唐韵有些热,双颊染了热潮的红晕,将眼角的妩媚衬得愈发妖艳。
在觅乐殿的大半个月,再加上这回的月事四五日,算起来太子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亲她。
一沾上她嫣红的唇瓣,太子没有半点怜惜。
手掌穿进她半干的发丝之间,握住她的头,唇瓣相抵,舌尖撬开了她的齿列。
霸道强势的气息,跌至而来,唐韵又嗅到了那股冬季雪地里的冷梅,脑子里浮现出了那日五公主问她的话。
他又何止是亲过她
申时末,唐韵躺在他怀里,发丝凌乱地散在了太子的胸膛上,太子闭着眼,手掌轻轻抚着她光洁的后背。
漂亮的蝴蝶骨,如同剥了壳的鸡蛋,白皙又细腻。
太子的指腹一上一下,轻轻地,无意识地滑着。
不在宫中,也不用去顾及着时辰,偷、来的时光似乎格外得香。
太子起身捞起她,移到了塌边。
太子之前一直不太理解世上为何有那么多的男子,总是偏爱小妾,如今忽然明白了。
因为她善解人意,会主动地讨好他。
还懂得如何勾人。
唐韵被他搂着,一张脸被迫地地看着跟前火盆里的炭火,周身的灼热感又冒了出来,薄汗从额间的发丝里渗透出来。
透着一股勾魂的幽香。
太子突地问道,“还疼吗?”
唐韵喉咙被火撩得太干,说不出话来,微微回头,迷离的眸子疑惑地看着他。
“腹痛。”太子的动作轻了些,手掌捂在了她的小腹上,想起上回他到逢春殿,看着她要死不活地蜷缩在榻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只喊着疼。
他问她,“哪里疼。”
她便是这般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倒在他怀里,咬着牙,疼极了时,唤了一声,“母亲。”
太子那日问刘太医,太医说是她身子寒凉,月事来了之后才会腹痛。
太子顺口多问了一句。
太医给他的答复是,没有问题,很正常。
太子突然看着她,“唐韵”
“嗯”唐韵艰难地趴在那,纤细的胳膊反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回望过来的眼底,那份动情,极为清晰。
太子没再问。
前后不过三个多月,没有也很正常。
酉时刚至,太子看了一眼摊在榻上动也不动的人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将自个儿的胳膊从她的头底下底下抽了出来。
起身下榻,捡起了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丢到了他跟前,“出去走走?”
“好。”唐韵不敢拒绝,瞬间爬了起来,一双腿又酸又软,险些没站稳。
太子也不伸手去扶,反而嘴角一扬。
唐韵恰好望过去,一瞬便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抹明晃晃的得意。
唐韵脸色一红。
再高贵,再让人生惧的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彼此熟悉了,也会给人一种错觉,让人滋生出忘了自个儿身份,而不知天高地厚的恃宠而骄。
唐韵此时大抵就是如此。
想也没想,捞起身边的棉花枕头,朝着他丢了过去。
清透的眸子被羞涩之意染得泪光连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娇嗔,“殿下就是个没良心的,韵儿这样,怪谁呢。”
枕头扔出去的瞬间,唐韵便后悔了,惊愕又恐慌地看着他。
太子偏头躲开,目光扫过来,也看着她。
挺好。
胆子大了。
唐韵被他那一盯,嚣张的劲儿瞬间没了影,毫无骨气地蹲身道歉,“殿下,对,对不起,韵儿知罪”
太子没应,伸手从屏障上取下了自己的外衫,套在身上,系好了腰带。
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片刻后,太子终究朝着她走了过去,伸手扶了下她的胳膊,“赶紧穿。”
唐韵不敢耽搁,起身急急忙忙地套好了襦裙、取下了屏障上的那件白色锦缎狐狸毛的斗篷披上。
收拾完了,唐韵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握住了太子的手,“殿下,韵儿好了。”
太子也没拒绝她的拉扯,修长的十指轻轻一捏,指缝裹住了她柔弱无骨的手指,转头看了她一眼,将她头上的帽檐,给盖了下来。
峡谷里的风小了很多。
太子牵着她出来时,并没有松手。
唐韵也没去挣脱。
往日两人每回在东宫私会,都是夜晚时间紧迫,从未像当下这般见过光,如今躲在这峡谷内,倒是能心无旁骛手地牵上一回手。
一日不见日头,傍晚了,夕阳倒是钻出来了。
明亮的光芒,落在人身上,温度虽并没有什么改变,可瞧见日头时,总让人觉得没有那般冷了。
明公公早就备好了马匹。
太子牵着唐韵,朝旁边的两匹骏马走了过去,脚步到了跟前了,才问她,“还会骑马吗。”
忘了下棋,忘了识字,骑马总该还记得。
唐韵点头,“会。”
太子松开她,上前两步接过明公公手里的缰绳,回头往她跟前一递,“赛一场?”
唐韵忙地摇头,“韵儿不敢。”
太子将缰绳丢给了她。
她有何不敢的,都敢拿枕头扔他了。
唐韵只得遵命,掌心紧紧地捏住了缰绳,儿时曾在马背上骑了五六年,肢体上的记忆早已根深蒂固。
且去年秋季,顾景渊还曾偷偷地带着她,来过一回这儿。
骑马对于她来说,并不生疏。
唐韵熟练地踩住了踏脚,抓住马鞍,娇小的身子利落地坐在了马背上。
太子看了她一眼,指着前方的林子口,“前面青松为界。”
唐韵点头,“好。”
“你先走,孤让你一里。”太子说完,这才缓缓地踩上了脚踏,翻身上了马背。
唐韵俯身,夹紧了马肚。
雪白色的披风在她身后陡然扬起,逆着夕阳的光芒,马蹄瞬间下了前方的斜破,瞧不见人影了,太子才跟上。
纵然还是六年之前,在赛马上唐韵便从未赢过。
更何况是如今的自己和身姿矫健的太子。
唐韵并不在意输赢,一下山坡速度便慢了下来,等太子追上来的一瞬,侧目瞧了过去,突地唤了一声,“殿下”
太子停了下来,勒转马头看向她。
两人之间隔了一些距离,唐韵身子微微前倾,用了些力气,迎着风对他喊道,“多谢殿下。”
唐韵只是想起了六年前。
那时她同他赛马,只是纯粹地当他是太子,对他心怀尊敬,并无半点心机,也曾以兄弟之情,真心同他相交过。
他实则并没有对不起她过,相反,待她已经极好。
是她先主动找上的他,怀着心机,主动去勾引的他。
她骗了他,利用了他。
而且还会继续骗他,继续利用他。
她本身就是个麻烦,从他碰上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无法脱身。
她想借着山风,借着谢意,对她之前的欺骗,和往后即将还要进行的欺骗和算计,同他说一声抱歉。
也为将来必然要发生的矛盾,先行在此同他道一声歉。
清明的眸色底下,迎着光,露出来的那抹难得一见的真诚谢意,多半也是为了愧疚而生。
太子看向她。
山风吹起了她的青丝,几缕扰在了她的脸上。
夕阳的光,落在她的眼里。
她在对着笑。
太子终于从她身上看出了一丝六年前的影子,不畏不惧、不卑不亢
这种感觉不太好。
给他一种仿佛搞了自己兄弟的错觉。
“过来。”太子的眸色落在她的脸上,立在那等她,唐韵夹住马肚,缓缓地走了过去,挨着他的马匹并肩而行。
“横竖我也比不过殿下,倒不如这般在夕阳下走上几圈,还能多些时间同殿下在一起呢。”
太子伸手过去,“跳过来,孤接着你。”
唐韵:
唐韵没动,太子的手便一直伸着,僵持了一阵,还是唐韵妥协了,没跳过去,却下了马,乖乖地递出了手。
太子将她提上了马背,唐韵刚跨坐在了他怀里,太子便擒住了她的下颚,舌尖疯狂地撬开了她的唇齿。
娇滴滴的呜咽声从她嘴里溢了出来,适才索绕在太子脑子里的那股子不适,才终于慢慢地散去。
唐韵半夜不用再离开,太子也没着急。
从黄昏一直到伸手不见五指了,营帐外,才响起了马蹄声,明公公提着灯,过来引路,太子从马背上下来,怀里抱着个人,白皙小巧的脚裸,在披风下轻轻地晃动。
明公公:
这一出来,果然就放纵了。
唐韵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身汗透,被太子放进木桶里时,周身酸软得没了半点力气。
太子舀起水,淋在她肩头,洗净了粘在她身上的泥土。
一根一根捻起了她头发丝上的枯草。
唐韵由着他折腾,被他抱在床榻后,一双眼皮子实在合不上。
太子沐浴完进来,便见她趴在了枕头上,睡得香甜,微微红肿的眼角明显布了一层哭过的桃红。
太子:
太子有些后悔适才的冲动。
不是后悔碰了她,而是对自己逐渐失去的自制力,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恐慌。
他何时竟变得如此不知节制。
最初不过是个吻
太子捏了捏眉心,将褥子给她搭好,挨着她身侧静坐了一阵,才唤了一声明公公,“进来。”
明公公拂帘,垂着头,不敢乱看。
“东西呢。”
明公公赶紧从袖筒里掏出了一个木匣子,奉上,“这碧玺是从天竺传过来的,奴才破费了一番周折才得到。”
太子推开木匣子的盖儿,里头是一串碧玺手环,每一颗碧玺的成色都是极好。
一看就是好东西。
也不只是这一回,殿下给唐姑娘送过去的东西,就没有一样含糊,回回都是自个儿亲手挑选。
如今这串碧玺,更是无价之宝。
明公公知道,殿下找这东西来,是因为唐姑娘的腹痛之症,上回从逢春殿回来,殿下便吩咐了他,一直在寻。
这一串,是近日得来,最好的一串。
“嗯,下去吧。”
太子将匣子盖儿合上,轻轻地给唐韵放在了枕头边上,才拿起了屏障上的大氅,披在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今日冬至,皇宫还有一场夜宴。
皇上来行宫没带吴贵嫔,却带来了一批舞女。
太子回到行宫时,殿内正是热闹。
皇上坐在首位,旁边是康王,还有一并前来的几位臣子,正饮酒搂着美人儿,赏起了歌舞。
皇上饮了一口身旁美人儿递过来的美酒,一抬头,便看到了太子,目光看着他走到了跟前才皱眉道,“今儿冬至,外面天寒地冻,也不知道你去赛哪门子的马。”
太子上前行礼,“父皇。”
皇上指了身旁的座儿,“坐吧,难得有一日轻松,好好赏赏歌舞。”
太子点头。
皇上示意身旁的美人儿,“去给太子添酒。”
快二十了,也该尝尝女人是何滋味。
一开春,就得选太子妃,在这之前,找几个女人教教他,也是应该。
皇上以为,正因为他见的姑娘太少,才会选上苏家那位四姑娘。
等过了隐,来年开春也该知道如何选了。
美人儿得了皇上的示意,立马起身,脚步款款地走到了太子身旁,娇滴滴地唤了一声殿下,酒壶里的酒水潺潺地流入了他跟前的酒杯里。
太子眸子下敛,不动声色。
美人儿倒完酒,清凉的身子开始慢慢地挨过来时,太子的手肘才缓缓抬起,及时地将其隔开。
对面的康王爷瞧了个正着。
知道皇上今儿夜里,特意办这一场酒宴,是为何,这便一声笑了出来,颇有经验地道,“太子这怕是还不习惯。”
皇上也瞧见了太子的举动,正纳闷呢,听康王爷一说,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平日里瞧着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极为逗姑娘喜欢,可这些年身边连个妾室都没。
什么娶妻前不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