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原本隐约可见的星也越发明亮了。
沈屹背着琴囊准备敲门的时候,承文正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昏昏欲睡。
“余安先生,你终于回来了。”他开了门,揉揉眼睛道,“你下回出门带上我吧,不然我在这里等着总是提心吊胆。”
承文轻声嘟囔着,一路跟着沈屹进了门,帮他放了琴,又给他端了晚饭来,看着他吃完。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沈屹自回来之后竟一言未发。
“余安先生,”他小心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屹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蹙着眉摇摇头。
承文不便多问,只好默默地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
“怎么会如此呢?”他出去后,沈屹拿出《麟凤引》,盯着它自言自语道。
今日他在山中弹了大半日的琴,却连一只飞鸟都未曾靠近过半分。难道说,这张花了他近八年时间收集来的曲谱,竟会是假的么?
加上手中多余出来的那片残谱,沈屹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少爷,糖酥饼做好了,快来尝尝吧。”
胭脂端着一碟刚出炉的小饼,袅娜地进了门。
周谨毅放下已经读了多遍的那封方吟送来的信,起身迎去,“好香呀。”
“先去洗洗手罢,”胭脂只做没看见,把碟子放在了桌上,捉住他伸向酥饼的手,笑道:“洗完再吃。”
她拉着周谨毅走到水盆边,用手舀起水浇在他手上,又一下下揉搓着,仔细地帮他洗手。胭脂的手又白又软,手指纤细,皮肤滑嫩,与他的手在水中交缠在一起,让周谨毅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他赶紧擦干了手,过去拿了一只糖酥饼放进嘴里。
胭脂见状,撇过头去掩嘴轻笑。转头便神色如常,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方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呀?”
周谨毅吃完一个酥饼,又拿了一个,含糊道:“她没说,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吧。”
“哦,”胭脂淡淡应了,“那她的东西都带在身边吗?有没有什么需要给她送去的?”
“应该不用吧,在侍郎大人府里还能缺了吃穿用度么?”周谨毅丝毫未察觉她言语中的探究之意,边吃边道,“她来时就带了几件衣服,都留在房里了,估计用不上。”
胭脂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走到他身边,顺手帮他拂掉唇边的饼屑,勾唇一笑。
她本就生得一双凤眼,笑起来十分娇媚动人。
此时,二人靠得近了些。周谨毅抬头看着她,只觉得一股子如兰似麝的浓香铺面袭来,整个人瞬间有些迷醉。
“胭脂姐姐…”他放下手里的酥饼,下意识开口唤了一声。
“我不过虚长少爷一岁,何必这么生分呢,”她欺身靠他更近些,“唤我胭脂便可。”
那红唇近在咫尺,随着她讲话微微开合,饱满如珠,娇艳欲滴。
周谨毅喉结滚动,吞了吞口水,猛地站起身,欲要逃离。
却被身后之人轻轻拽住。
胭脂拉着他的袖边,将他一点一点拉回自己身边,把他的手拿起放在自己腰上,又伸出素白的玉臂圈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媚眼如丝道:“大少爷,你想去哪里呀?”
掌下的腰肢细软无比,她穿得很少,隔着薄薄的衣物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那柔嫩肌肤的温热。周谨毅再也忍不住,锁紧手臂把她搂入怀中,俯身吻了下去。
罗衣委地,红烛“啪”地剥开一朵烛花,摇曳了满室旖旎。
屋外,周伯眼疾手快拦住了听到响声准备敲门的巧燕,悄悄将她赶走了。
他自己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转身离开了。
“你真的去见他了?”方吟托了下巴,打趣她道,“我记得,你不是一直说他风流来着么?”
薛映淮嘟了嘟嘴,“其实也不算是我去的,是他来找我的。”
原来,自从当初拿到李凌的信,薛映淮就并未打算理会。却不想,素来知难而退的李凌,在此事上竟异常地执着。
出门次次偶遇也就罢了,就连她陪母亲去寺庙礼佛,李凌也能找到机会与她见面。
“说吧,”她实在受不了他这般阴魂不散,便豁出去了问道,“什么事?”
“带我去皇陵。”
李凌这惊天一语,让薛映淮着实吃了一惊。
“这…这如何使得?此行去皇陵的所有人皆认得你,”她道,“我如何有能耐瞒过他们?”
他摇摇头,道:“这个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允我作为府里的小厮,跟你同行便可。”
许是太过惊讶,薛映淮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等到回去,她缓过神来才开始担心,到时候李凌若被人认出来,她可就说不清了。
可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反悔,薛映淮便硬着头皮瞒了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转眼到了二月份,皇后带了六位嫔位以上的后妃启程去了皇陵。
映淮与薛嫔共乘,两人带的几个仆从乘马车跟在她们后面。
“小姐,请下车。”一个在众丫鬟中略显高大的身影靠近,垂首扶了薛映淮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