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却还是没控制住,浑身抖了抖。
临近日子才得了消息,薛映淮只能带一名贴身丫鬟随行。无奈之下,李凌只好扮作女装,才得以跟来。
幸而他原本就面容俊美,将粗硬的眉毛剔去,画上细细的柳叶眉,再用额发和鬓角修饰一下脸型,倒也不算是太过突兀。只是这身形,却有几分太过高大了。
他选了一身深青色衣裙,又苦练了举止,希望能不太显眼。
“淮儿,”薛嫔微微侧目瞧了一眼,“你这丫鬟我怎的未曾见过,素馨呢?”
映淮上前挽住薛嫔,顺便挡去她的部分视线,压低了声音道:“都是爹爹不放心,说皇陵偏僻又地广人稀,所以特意挑了个最壮实最扛揍的来保护我。”
跟在后面的李凌,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晚上,薛映淮在里屋睡下,将要入睡之时,听到外间的李凌悄悄出了门。
第二日就是祭拜贵妃之日。
薛映淮一早起身,自行穿戴妥当才打开房门。外间,李凌已经装扮好了他自己,也如一个尽责的丫鬟般,将她洗漱的温水、花露、帕子一应都备好了。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默默地去洗漱,又默默地坐在桌前用早饭,然后两人一路无言,去到了薛嫔那里。
随着薛嫔拜见过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贵妃陵寝而去。
冗长的祭拜仪式结束后,日影已然西斜。薛映淮因着站立太久,腿脚酸痛不已,加上大半日未曾吃过东西,视线也有点开始模糊了。
她正咬牙撑着,忽然手里多了一个小纸包。
“这里面是香糖果子,”只见李凌不着痕迹地上前,托扶住她的手臂,在耳边低声道,“你早饭吃得不多,先用这个垫垫肚子吧。”
薛映淮偷偷打开,果然见纸包里是两块精致的小点。她饿过了,腿脚都开始发软,也就没有推辞,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那点心入口慢慢化开,舌尖的甜蜜聚集了又散去,人终于恢复了些精神。
“多谢。”她侧头悄声道。
此事过后,薛映淮对李凌的印象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想来李凌是完成了姐姐的心愿,从皇陵回来以后,他便再也没来找过薛映淮。
映淮以为,两个人就这样便分道扬镳,再无交集。于是也就渐渐淡忘了。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她那早先定下的婚约又出了问题。
“映淮,”方吟打断她道,“去年年底在吴国的时候,我记得,你当时信里就说已经定亲了,今年开春便要成亲的,如今怎么又没消息了?”
薛映淮叹了口气道,“此事啊,说来话长。”
“是怎么一回事呀?”
“你别急,听我慢慢讲。”映淮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爹爹原本并不打算早早把我嫁出去的。”她继续道。
但年前一日,刑部尚书突然带着自己家嫡出的二公子来薛府提亲,说是他前一阵子偶然见到映淮,就对她情根深种,非卿不娶。
这位二公子倒也是一表人才,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又似乎很会哄人。薛大人不过与他聊了一个时辰,便对这个未来女婿十分满意了。
薛映淮也偷偷隔着屏风看了几眼,见他举止有礼有矩,当下也没什么不满的。
亲事就这样暂且定了下来。不过薛大人和薛夫人舍不得女儿,两家长辈商议过后,决定让他们来年再成亲。
谁都没想到的是,二月还没过完,这位尚书家的二公子就在青天白日里被人从青楼里扔出来,光溜溜滚到了街上。这事自然以最快的速度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薛家上下这才知道,此人本就生性放浪,除却与家中的婢女厮混在一起,还常常流连秦楼楚馆,夜不归宿。
有此等行迹,必绝非良配。
薛大人次日一早就亲自登门尚书府,毅然决然替映淮取消了婚约。
这么短的时间,定了婚又取消,虽是遇人不淑,但薛大人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故而一连数日都恹恹地,恨不得连上朝都避着人。
但后来有一日,他却突然就精神起来了。
薛夫人和映淮追着他问了好久,但薛大人什么也不肯说。
一直到了晚上,他屏退了房里的丫鬟仆人,才神神秘秘与薛夫人道:“你知道那尚书家的二子,是被谁扔到街上去的么?”
薛夫人自是猜不出。
“是三皇子吩咐的。”
“三皇子?莫非他与那二公子结过仇?”薛夫人惊道。
“非也非也,”薛大人眯了眼笑道,“虽然他说是因为瞧不上此类无耻之徒,想给他点惩罚。但依我看,他或许是别有用心。”
谁知,薛夫人当晚听完,次日便来探映淮的口风。
映淮警觉,三两句便听出母亲话里有话,于是便含糊过去了。
只是,三皇子为何要来插手她的婚事呢?看不惯这个理由实在叫人无法相信。
那日之后,她又想了很久,却是怎么也没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