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李凌带着二百骑兵已经到了别宫的山下约莫五里外,另三百步兵也在路上了。
他对镇国大将军旧部下、如今的护军统领赵廓道:“我先偷偷去见父皇,将他带出别宫。届时以烟花为号,你们来烟花升起之地汇合。”
赵统领替他牵了马,抱拳道:“是,三殿下。”
正说着话,一人自不远处山下策马飞奔而来。
他来的方向正是别宫,兵士们便将那人拦了下来。
“你可是从宫里出来的?”李凌从马上下来,上前问道。
那人认出是三皇子,便下了马,行礼道:“见过三殿下,属下奉了皇命,回趟裕都。”
“父皇可还安好?”李凌担心。
“皇上和萦夫人都在宫中安好无恙,殿下宽心。”
他犹豫了片刻,道:“三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凌与他走远些,他才道:“其实,皇上与萦夫人正准备离宫,叫属下去送信给辛公。但辛公吩咐过,三殿下亦是主子,属下不敢欺瞒。”
父皇应是发现别宫之中有什么不对了,才想与萦夫人逃出来。
“那你去吧,我这就上山去见父皇。”
二人走回去,各自翻身上马,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此刻,别宫之内,皇帝和萦夫人已经换好了轻便利落、方便行路的衣服。
“皇上、娘娘,时候不早了,再不用膳的话就耽搁就寝时间了。”外面的司膳太监尖声道。
换过衣服的两人皆是一震,紧张起来。但皇帝还未发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李凌的声音:“儿臣拜见父皇、萦夫人。”
“凌儿怎么来了?”皇帝有些惊讶。
萦夫人眼睛一亮,“那就先让他进来吧。”
此刻,皇帝也稳住心神,便道:“朕没什么胃口,凌儿自己进来吧。晚膳的话,等再晚些时候再说。”
那被紧紧盯着的门慢慢开了一个小缝,李凌侧身进来,又将门关好。
“儿臣来迟,”他单膝跪地,轻声道:“请父皇恕罪。”
皇帝将他扶起,“不晚不晚。”
“萦夫人…”李凌的眼里控制不住地开始泛泪光,“都是我的错,我没能护好冯儿…”
勾起伤心之事,萦夫人也泪光涟涟,“不怪你,他们有心害人,便是千防万防也难免疏漏。”
“好了,凌儿既然来了,这事就容易多了。”皇帝赶紧打断他们,“你去将送膳食的宫人遣走,我们好出去,西门那里有条小路可以下山。”
李凌点点头。
他走到殿门口,板起脸来对门外司膳的太监说:“父皇身子不适,萦夫人已经服侍他躺下了。他说,你们在这里杵着碍眼,还是回膳房吧。”
“可是…”这司膳太监面露难色,“皇上不吃饭怎么行?”
“难道你想抗旨?”李凌冷声道。
司膳太监吓得一哆嗦,连连道:“不敢不敢。”
之后,虽然一步三回头,似乎很不放心,还是带着一众宫女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三人趁着没人,赶紧出了殿。
这条山间的小路,原是为了往别宫送新鲜菜蔬才辟出来的。
虽然不比别宫正门那条石阶路宽阔好走,却也平坦通畅。只是皇帝身体虚弱,没走两步便要停下歇息。
李凌搀扶着皇帝,三人走走歇歇,一个时辰后才到了山脚下。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
萦夫人和皇帝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歇息,李凌则到一旁燃了烟花为信。
他们在原处等了又等,少说也有小半个时辰了。
头顶的月亮慢慢爬过树梢,夜风也越来越凉。
“怎么回事?”皇帝虽与萦夫人紧紧挨着,还是被冻得声音有些发颤。
“儿臣也不太清楚,”李凌也开始不安起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正在此时,他们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不止一个,好像是一队人。
“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薛大人一马当先,来到近前,翻身下来便下跪道。
他的身后,是周谨毅还有一队侍卫。也纷纷下了马,跟着行礼。他们的后面,一辆包着锦缎的马车缓缓向前驶来。
李凌忙扶着皇帝和萦夫人上了马车。
盖上毯子,又喝了热茶,皇帝终于暖和过来。
“父皇,如今可要回宫?”李凌问道。
皇帝点点头,掀开车帘吩咐道:“劳薛卿回趟山上别宫,替朕将那司膳太监抓来。其他人,跟朕一起回裕都。”
“是。”薛大人带一小队人马折返。
其余队伍启程,慢慢往裕都皇城去了。
此刻,裕都皇城的冬宫之中,李况正搓着手,迫不及待地等着章豫知回来报告好消息。
在李凌出发去别宫后不久,章豫知就带着人跟上了他。只等别宫中的司膳太监给皇上下毒事成,就立刻去宫里将李凌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