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赖拔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一般人并不会想到。”
宇文素爽朗一笑,说道:“全当你是在夸我了。”
贺赖拔亦朗声笑了出来,却又陡地敛容,说道:“公子深夜造访,莫非只是为了听在下说这些的?”
宇文素微微摇头,说道:“我此来的目的,想必,你不会不知。”
贺赖拔颔首道:“的确如此。”
宇文素道:“明日慕容儁设宴,我想见一见世子妃。”
贺赖拔倏然心惊,继而露出狞笑,说道:“不巧,在下与那世子妃交情还算不错。可以为宇文公子引荐。”
魏无羡心说素素这是又要搞事情啊,蓝曦臣与蓝忘机也似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的诚意到了,那么你的呢?”宇文素正色道。
“到了再说。”贺赖拔脸上又露出了狰狞而诡秘的笑容。他原本也是个极英俊之人,只是邪气盛了些。
宇文素微颔首,说道:“你要记住复仇的目标是整个燕国,而非慕容儁一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贺赖拔道:“请公子放心,在下卧薪尝胆如此之久绝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宇文素再颔首道:“与其让慕容儁帮你养孩子,不如自己强大起来。”
贺赖拔又是一愣,接着哈哈哈的笑了出来,自己与慕容儁嫔妃有染之事被宇文素这么一说突然变得极为有趣奇妙。
“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宇文素问道。
贺赖拔似乎笑的停不下来,许久,才说:“公子言之有理。”
宇文素说道:“还有,”
贺赖拔见她吞吞吐吐,不由直问:“还有什么?”
宇文素略一思忖,直言道:“我所了解的爱,如果对方,不在了,就让他(她)好好的安息。”
贺赖拔猛的一皱眉,厉声说道:“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的人就没有资格妄下定论。”
他的眼里充满了痛苦之色,且隐隐泛着泪光。
蓝曦臣三人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顷刻间全都紧绷着。
“听不听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自由。”宇文素声线虽低,却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无所畏惧。
贺赖拔脸色又变了变,侧过脸去,表示不愿再继续谈话,也表示着无声的抗议。
宇文素凝注着暗处,又似在凝注着虚空,幽幽说道:“我只希望,在我死了以后会被烧成灰烬,切勿用防腐处理,不然,万一在几千年后,再被陌生人发现挖掘出来,展览给更多人看。”
“然后,听见更多人的惊呼,‘快看,这是千年女尸’。”宇文素黯然道。
蓝曦臣由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眉头皱的很紧,目光中也似有了阴郁之色。蓝忘机与魏无羡便也相继走了出来。这突然的变化竟也没让贺赖拔的脸上呈现出一丝的吃惊表情。着实让人佩服。
“宇文公子身边从来都有高人伴其左右,又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涉险。”贺赖拔坦言道。
宇文素不禁笑了,此人,也并没有乌云塔尔说的那般不可取。
“段龛公子果然惊才绝艳,尤其是画得一手好画当真堪比李斯、刘白(秦汉时期)。回廊曲折甬道宛转,在人间却又非是人间,如梦似幻真假难辨。”宇文素似甚是感慨。
“公子过誉。”贺赖拔亦暗自一惊,眼前之人果然了得,竟被她窥破了。
回到蓝氏行馆,谢安与四个风闻司少年从‘寒室’出来,看得出为了扮演他们几人尚在室内聊天,已然耗的倦了。
何况夜色已深,也不便再多说。各人回房就寝。
“你莫非一进门就看出那回廊暗藏玄机?”蓝曦臣问道,眼里的光芒足以说明他也早已就发现了的。
宇文素轻笑道:“其实也并不难,像慕容儁这样的人,断不会允许旁人在他的领地上如此肆意妄为。”
“何况,路上也并未遇见过一个侍卫,堂堂的世子府,防守又怎会如此松散?”宇文素一板一眼道。
蓝曦臣朗然而笑,他凝视着宇文素,脸色渐渐沉重,他原本明朗的眼睛,也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薄雾。而他在复杂的情绪之下所蕴藏的那种不安宇文素也根本是感觉到了的。他似乎常常不安。
他其实一直想问那本《魔道祖师》究竟讲了些什么?为何书的封面上会有忘机琴与鬼笛陈情?
魏无羡在阴山的三生池里面看到的忘机琴,他说是在一幅画上面,是不是也与《魔道祖师》有关?
如若魏无羡的前世今生是一部书,那么……
他不敢想,亦不敢问。
他却又的确在胡思乱想,不会烧成灰烬,不会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