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镜子其实并无讲究,除了花纹装裱之外,也只不过是洗漱用得常物,并无再多计较,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踌躇时,便从一堆镜子中,看到一面,材质独特的铜镜。心来喜欢,便问了价格。那唐老板迟疑了片刻,就报了个低廉的数字,夏染看着欢喜,便把它买了下来。
季儿不明所以得接过,双手捧着铜镜,凝重得闻了闻道
“姐姐,这镜子古怪的很,有血腥味。”
那唐掌柜听了这话,便急忙忙地说道
“姑娘不可胡说,好好的镜子哪里来的血腥味,听得让人坏了霖芳阁的名声。”
夏染只当是季儿胡言乱语,若是这镜子有问题,她方才早该看到不吉利的鬼物了,这里人来人往,□□的,倒也干净的很。就没把这茬子事放心上。
季儿捧着它端倪了半天,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回了苏府,夏染便将铜镜放置在自己的案台上,扫过架子上的瓷瓶,便问道
“相公,你前日刚买的瓶子呢?”
司珩月下点烛翻阅着书籍,漫不经心地说道“送人了。”
送人?是谁?她本来想追问到底,见他并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又恐他觉得自己心眼小,便把疑惑压了心底。
夜幕低垂,司珩看得倦了,便同往常那般,熄灯摸索着上床歇息。
夏染睡得香甜,迷迷糊糊中就听到惨惨戚戚的抽泣声,一阵阵得,睁开眼睛,便看到,梳妆案前,端坐着一名长发的白衣女子,对镜梳妆歌唱。
“会情郎,来梳妆,梨花前,月桂下,交颈而卧同床眠,你也羞,我也娇,千里姻缘一线牵……”
夏染听着诡异的歌声害怕的发颤,那女子唱着唱着,就好像知道有人在看着它,缓缓地转过头来,借着昏暗得月光,便让她瞧个明白。
这女鬼,面目惨白,看它五官清明,该是刚死不久,嘴唇赤红染着春情。想必是生前情思郁结,难以释怀,所以不肯投胎。
但最令人惊异可怖的是,它的两只眼睛,紧闭着。一条古怪狰狞的疤痕横亘穿瞳而过,眼皮子凹陷,想是没了眼珠。这是一只看不见的女鬼。
夏染秉烛呼吸,不敢动弹,生怕引了它来。便假寐闭眼,那女鬼,见没了声响活人的气息,便转了身子,继续对镜吟唱。唱到夜半三更,这才作罢。
翌日清晨,夏染辗转而醒,便疑惑是那镜子作怪,想来是个鬼物,嫌它污秽,心里是追悔莫急。又发现案上镜子已经消失无踪,难道是它走了?
正疑惑间,季儿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粗着嗓子喊道
“姐姐!姐姐!不好啦!死人了!”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
“咱们家后院的护卫死了。”
她心下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昨夜的女鬼作祟。满心悲凉,自己果然是个不详之人,这才来苏府月余的日子,竟生出了这样的事端,还闹出人命,这让她如何交代。
司珩白天去商铺处理事物,自然是不在家的,家里主事打理的全赖苏府的主管,苏志。
苏志是苏府的老奴了,为人坦荡正直,办事干净利落。平日里这苏府大小事宜,全都仰仗他。
季儿搀着她刚进了后院,便见乌泱乌泱的围了一二十个下人,窃窃私语。苏志见了她,忙向前作揖道
“夫人,您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可有让官府的人来查看过?”
夏染远远瞥见,那倒在地上的人影,怀里搂抱着一个物件。
“禀夫人,是府里的王三死了。方才已经人吩咐下去,早早去了府衙,现在官府的人应该是在来的路上。”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夏染,又继续说
“只是,恕小的直言,这事恐怕另有蹊跷,应该不是人为,乃鬼怪作祟。”
“此话怎讲?”
苏志也不解释,将她请到尸体跟前。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低头间,细看那尸体。
躺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的,干瘪的尸体,原名叫王三,正值壮年,身材魁梧高大,在苏府做了几年的护院,一直是相安无事,为人老实本分,在外也没有什么私怨。如今就这么突然死了实在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