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虽是龙佩御冠,仔细瞧之,九龙亦只有四爪,如此想来,应该是哪位龙族上仙之物,既得此论、此冠之主,跃然而出。
归念不知,这冠乃清珩万年前以帝石铸之,那时候他尚未亲御登极,自然不是帝王样式,阴差阳错的竟解了困围。
屏内窸窣之声渐少,归念亦做贼心虚的将那冠冕轻放远处,故作轻松,心里轰轰隆隆的,一时空白,无心赏玩凤钗,绞尽脑汁,却想起数年前,她与夏染相遇时,她曾说过的话,她身上的龙气,上天入地苦寻数年的龙族旧好。
这是她回九天的原意?她轻叹口气,心下却想着阿姆说的不错,情爱害人,姐姐昨日神形渐消,定与那负心旧人有关。
虽为尘泥、几次三番、为爱追寻至此、倒让她心生敬意。好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竟比那上神旧仙,不遑多让。
归念心里敬佩她。
“归念,你觉得怎么样?”夏染见妆凳无恙,心下暗松口气,又见那妮子,心不在焉,便走近轻询。
“啊?!好看好看。”
归念搪塞着、悉数着与她种种过往,突然记起,昨日兄长乍然相访,多次相邀,姐姐虽万般推辞、但依她神色,分明就不是第一次见过兄长的样子,明明是旧识,却佯装不知、这期间必有可疑。
九天三界,许久已没有这样的旧事了。有的只是一群,吸风饮露的迂腐百众,无聊的连个针线,亦不得声。
她正八卦着,又见府中仙婢,气喘吁吁地前来报信。那仙婢上气不接下气,倚着门框,扶着心口,道
“仙主,帝主急御、命你即刻前去御殿跪迎。”
“什么?”
她虽身居仙职,常年确无要务,所做最多之事,不过奉御璧,上巡凌霄殿内万盏灯火,那琉璃圣火,乃帝主术法所化,受帝灵供养,说到底,亦与她无关。
所做之事、亦只是擦擦盏烛而已。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这遥乐仙府成日无所事事。
如今竟十万火急特命近侍,持帝御相访,实乃反常。
又有九天旧例,众仙若逢共主特御,亦需府主携邸内上下百众跪伏受令,以显帝威。故,遥乐仙居、竟因那张突如其来的皇帛、闹得是鸡飞狗跳。
府内众婢未受规训,手忙脚乱的口口相传,来往奔波传信、待到众人依职尽数跪伏在遥乐殿外,已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夏染虽是客,却亦算九天之众,自当依主人礼,跟着归念前去跪迎。
那仙使见众人已收整完毕、才悠悠慰藉归念道
“仙主莫怪,您也知道,这皇帛乃是御旨里尤为紧要的,才劳烦您老人家兴师动众的。”
旧闻他体恤下臣万灵,又弃厌迂礼,故御世万年来,他少有下过这般十万火急的帛令。
归念当然知道其中轻重,深呼口气,等着仙使授令,想着,是什么样的翻山倒海的差事,伏等良久,却等不到仙侍口传帝御。
疑虑间,抬头却见仙使,神秘兮兮的将那帛令轻掷在她手中,轻声道
“帝主口御,让您自己看,切勿喧张。”
还是密令?既是如此又何必大费周章,难道是很急很重要,又很秘密的事?
她年岁尚小,只能这般浅显地猜测帝主之意。接过那皇帛,毕恭毕敬地缓缓打开,看到上面那人的亲笔御书,脸色刷白,轰地一声几欲瘫倒在地。
什么?
夏染跪在她身后急忙伸手去扶,仙使见帝意已传,亦携侍领众拂袖而去。徒留归念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这是怎么了?”那人是为难她了么?夏染急忙相问。
“姐姐,你可曾听过广极藏川之名。”归念已然虚弱无力。瘫倒在她怀里、想着该如何是好。
夏染目然无辜的遥遥头、心下却咯噔一声,忆起他昨夜所许,涌上一丝不详,她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广极藏川,乃是九州玄天上,遥相对应的两所殿宇,取之广纳无极,府藏川河之意,又有,广极琳琅,率冠九州,府藏御宝,艳绝玄天之说。
共主位极天地,御世九万万年,归尽九天御宝于世,有取自渊海川极之地,间林岩穴之所所得,亦或是俘获的古兽祸灵体内旧丹,节礼时仙神献礼上奉之器。
世间稀珍私藏、皆归于这两殿。所说得通俗点,这是九天帝库,龙脉归藏的天下御宝、皆在此处罢了。
“姐姐,帝主御令、命我等携邸内百众,三日之内,清点广极藏川两殿,百万御宝。列名造册,不得有误。”
说得容易,莫说三天,以她的本事,三年亦难一一清点规整。此刻,归念自身难保,亦无心思,再去猜那玉冠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