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南嫤客气见礼。
“不敢受夫人之礼。”那嬷嬷微微福身,示意南嫤坐在一旁椅上,而后便单刀直入,“请夫人前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是有几句话想请教。”
“嬷嬷尽管问。”
“听说夫人学医已有多年?”
“是。”南嫤坦然,“我从七岁时,便在军中与老军医学认药,启蒙书籍,除了兵书便是医书,十几岁开始,便在前线救治受伤的将士,至今为止,我救治过的人,已经数不过来。”
老嬷嬷点点头,脸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又问道,“那夫人可知,女子行医在大承可是大忌?”
“自然知道。”南嫤垂眸点头,“但我自问,无愧于心,所谓大忌,不过是世俗的眼光,而我南嫤刚好不怕这一点。”
老嬷嬷微顿,“恕罪老妇冒昧,听说玉凝郡主是极其反对你学医的,老妇还听说,你因为学医,还与婆家闹翻了,如今许多人都说,你极有可能会被谢家休弃……”
“那又如何?”南嫤打断她,目光微凛,“如果嬷嬷请我前来,只是关心我到底会不会被谢家休弃,我想我们这场谈话,也该早点结束了。”转身看向外面越来越沉的天,“天色不早了,若嬷嬷没有别的事,我便先告辞了。”
说着,便真要抬脚往外走。
“站住。”
一个温和的女声喊住她,却不是那老嬷嬷。
“见过贵妃娘娘!”
南嫤转身,福身见礼。
但无人回应。
南嫤微微抬头,而后见一个窈窕女子,由着两个宫人扶着从里间帘子后走出。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一身雪白宫装,眉清目秀,气若幽兰,清冷的气质与她胜雪的肌肤很搭配,却清瘦的得如一阵风,若不是有人扶着,南嫤怀疑她走两步走会摔倒。
终于,她由人扶着在椅上坐下,她好似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坐下就靠在椅上,即使她努力维持着端庄的优雅,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现下只能靠着椅子才能抬头。
“不必多礼。”她开口说话,声音轻柔,好似风儿拂过大海的声音,很是好听。
“你也看到了。”她一手撑着额头,掀眼皮瞧了南嫤一眼,“本宫就是如今这个情况,你能治还是不能治?”
她未免太过直接,南嫤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按照南嫤的设想,至少还要试探许久,或者再有入宫几次,她才能见到赵贵妃,她没有想到只是随意试探,便把赵贵妃试逼出来了……
“怎么?小将军如此直接的人,现在也学会扭捏了?”
南嫤又是微讶,看向她,问道,“贵妃竟知道臣妇在军中的称呼?”
赵贵妃道,“南嫤,本宫既然敢叫你过来,自然就已经做足了准备的,关于你的一切,本宫自然是派人查过的。你不必惊讶,现下的问题是,你能不能给本宫治。”
“自然是能。”南嫤坚定道。
“竟这般自信?”赵贵妃微抬头,对南嫤这份自信,有几分怀疑,“你甚至都不曾对本宫望闻问切一般?”她知道,大夫嘛,无非是望闻问切那一套,但从她出来为止,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南嫤才看了她两眼?
就看两眼?就敢说能治好她了?
“娘娘既然查过臣妇,就应当知道,臣妇为了见娘娘这一面,是颇费一番功夫的。”
赵贵妃微怔,打量着南嫤,而后垂眸漫不经心道,“南嫤,说吧,你想让本宫帮你做什么。”
“我想考太医院。”
“你疯了吧?”赵贵妃惊得险些一下子坐了起来,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便又倒在椅子上,“你知道,这绝不可能,你换一个……”要求。
南嫤神色依旧坚定又淡然,“天底下,并不是所有的事情,一开始都是有可能的,但若贵妃娘娘愿意帮我,我将更有信心把它变成有可能。”
赵贵妃看着南嫤,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不愧是南家的后人。”
顿了顿,“但是南嫤,你别忘了,天底下能治好本宫的医者多了去,本宫不一定要你医治。”同时明确自己的态度,叫她来是给她面子,并非非她南嫤不可。
“不。”南嫤莞尔一笑,丝毫不怯场,“恰恰相反,贵妃娘娘的病,只有我能医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惊,就连红叶都有点担忧她家小姐过于张扬,会惹得贵妃娘娘生气的。
但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时,南嫤又朝赵贵妃笑道,“不然,娘娘也不会让我今日入宫了。”
“娘娘可以好好想一想。”南嫤又道,“我不求娘娘为我做很多,我只希望娘娘在适当的时候,能在陛下面前帮我说几句话,如此而已。”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是吗?”她仍不相信南嫤只有想入太医院这么一个目的,“如若真你所说的,只是帮忙说几句话,你为何不去找皇后娘娘?你可是她侄媳妇。”
“自然是要找的。但贵妃娘娘也少不了,不仅是贵妃娘娘,其他娘娘,甚至太后那儿,我我也会去求。”
“我一直以为,我考太医院这事,不是一个我南嫤一个人的事,而是全天下女子的事。”
“这话是何意?”赵贵妃蹙眉,有些不解。
南嫤道,“男子行医,有时候,于女子来说多有不便……我说得对吗?”看透一切一般,看向赵贵妃,“贵妃娘娘,您最清楚不过。”
赵贵妃霎时脸色一变。但她掩饰得极好,很快便平静道,“你容本宫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