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宋氏大厦出来,正准备上车,遥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金提着一只购物袋,正垂着头过马路。
这半年,没有楚惟,启明星明显放缓了扩张的节奏。但是在阿金的带领下,也已成为不容轻视的新星公司。
他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随手关上车门,让司机先将行李送去宋府,而后冲阿金远远招了招手。
阿金看到肖璟言,直直向他走来。
两人上次接触还是在电话里。后来宋琳离世,肖家本应该派人前往吊唁的,但深知内情的阿金,总觉得不妥,所以他与肖璟言也就此断了联系。
此时在街头碰面,也算巧合。
“好久不见,”肖璟言冲他笑笑,模仿楚惟的口气叫他,“阿金哥。”
阿金含着丝无奈笑意:“肖总最近可好?”
肖璟言点了头,很快又叹气:“我看到小惟了。”
“嗯?”阿金眼眸倏然睁大一圈,直直盯着肖璟言,脸上肌肉都变得紧绷,“什么时候,在哪里,他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阿金连珠炮似地问出一堆问题,肖璟言从未见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肖璟言耸肩,默默掏出手机,划出从监控屏幕上拍下的灰白背影,放大了给阿金看:“昨天,在北国拍到的,他去了露营中心我曾经带他去过的小木屋。”
阿金拿过手机细细端详,虽然画面不胜清晰,但无疑,那身形明显就是楚惟。
阿金不舍地又看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不……不找到他。”
肖璟言无奈笑笑:“找到又能怎样?我该说什么,怎么做?”
阿金将手机还给肖璟言,垂头丧气。
肖璟言仔细观察着阿金的细微表情,一个人若想隐瞒什么,是能通过细微的面部表情察觉到的。
显然,阿金当真不知道楚惟的下落,否则,他不会与自己一样,因为发现他的一点踪迹就紧张成这个样子。
测试过后,肖璟言更失落了。
他觉得自己很差劲。
明明前一天还想着只要楚惟开心就放他过想要的生活。现在却非常后悔。尤其是危险临近,身边没个可以说话的人时,他又想着,还是应该找到楚惟的。
哪怕只知道他的落脚点,在心烦的时候能飞过去远远看看他,就好。
与阿金告别之后,肖璟言独自乘车回到了宋氏海边别墅。
母亲留下的众多地产中,他最喜欢这一栋。小的时候就喜欢,曾幻想过与楚惟一起去海游,两人在沙滩上晒太阳,喝甜甜的椰子汁。
后来又是在这里送走宋琳,人生大起大落、重要转折都在此地。
这是他熟悉的地方,是在m国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地方。
肖璟言住在二楼唯一背海的房间。他还是怕潮湿,宁愿白天少一点阳光,反正他也常年不在。
阿彪看到肖璟言回来,鞍前马后地汇报着府内最近大小事物。
肖璟言没耐心听,只点了几样食物让送进房里。
他的房间很大,连通起居室还有一个外突的阳台。洗了澡出来时,已经有人摆好了餐点。
他穿着浴衣吃东西,又叫人送红酒。没一会儿阿彪亲自送上来,帮着倒了酒。
肖璟言见他不急着离开,问:“有事?”
阿彪轻舔嘴唇,踌躇着开口:“少爷不在这几天,府上确实发生了一件极不好的事。”
肖璟言继续吃东西,闻言只懒懒扬了下眉,示意阿彪继续说。
阿彪战战兢兢开口:“是我管教下人不周,前几日有个新来的女佣偷偷潜入夫人的房间偷东西,被捉住时慌不择路,打坏了夫人生前最喜欢的首饰盒。”
肖璟言慢条斯理地将东西咽下,又喝了口红酒,问:“丢东西没有?”
阿彪:“东西倒是没丢,只是首饰盒坏了,我找了好几个手艺师傅,都说修不了。”
肖璟言想到那个宽大到有些笨重的盒子,淡淡摇了摇头:“没事,去吧。”
阿彪本以为损坏了夫人的遗物,会受到肖璟言苛责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宽容。
他正要转身,才又听肖璟言发狠地说:“虽然没丢东西,但那种手脚不干净的,还是不能留。”
“是,已经扣了薪水将她赶走了。”阿彪心想,果然肖璟言是个面善心狠的,幸亏自己早早将那位女佣开除。
餐后肖璟言换上衣服,亲自下楼去宋琳曾经住过的屋子。
许久没住过的房子,好似随着主人的离去也晦暗了许多。
肖璟言走近梳妆台,金丝楠木的大盒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上面。
里面的贵重宝石,肖璟言早就托付给宝石管理机构照料,怎么会给下人们偷窃的机会。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做工精巧的盒子,到底被摔成什么样,以至于其他师傅都修不好。
盒子上的漆雕掉了一块,里面的镜子也裂成了碎片,隔档和抽屉还略微有些歪斜。
看样子真是破坏得不轻。
小时候总听赵姨说摔碎东西很不吉利,一定要说“岁岁平安”。肖璟言想是不是自己在北国帅碟子摔碗的时候没有念叨这句,所以才将不好的兆头延续到了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在m国华人圈子里待久了的缘故,竟然也变得迷信起来。
肖璟言手指描摹着盒子上繁复的花雕,突然“咔”地一声,盒子底部发生了异响。
他将盒子翻过来看,惊讶于自己无意间开启了盒子的某个机关。
再打开底板细看,那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