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霆麟觉得自己决不能落后,于是也跟着掉眼泪,“当年我堂姐被有京城花柳病的男人……死的时候那个惨啊!疼的嘶声裂肺,我都跟着哭了三天三夜。大表哥、三表弟,没用了,我劝你们,早日结果了自己吧。”
他堂姐,正是宋霆谕。
季凉书连忙点头,“还有你大哥,我们大表哥,他更惨……不过是碰了一个青楼女子,年纪轻轻就……他最后被脓水粘在身上的那层衣服还是我一点点撕下来的,他求我啊,求我等他死了再撕,说他疼得如万箭钻心,可是一旦人死了,就硬了,到时候再撕,只怕连着皮肉都要撕下来,我怎么能看着他死无全尸!”
周迎锦见状,觉得自己也不能被比下去,索性在自己胳膊上暗自掐了一下,顿时眼圈发红,“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各位,就让小女子服侍你们吧,到时候生不如死也好有个伴。”
山贼们集体后退,避如蛇蝎。
“都关起来!”那个大当家纵然知道这些人不可信,联想几人的话也是心里一阵恶心,死他们不怕,但是那样死……索性命令所有人不得靠近三个女人,都一起关起来了事。
押送时都没人愿意碰三个女子,只让她们自己走。
几人被关在一座大仓库里,这里看样子以前是放粮食的,只不过现在已经空无一物,只有高高的木梁还显示着这些山贼对这个地方的重视。这一番折腾下来,大家都十分狼狈,衣服又脏又破,头发也乱了,脸上也脏了,身上更是疲惫不堪,然而此时也不是能够休息的时候,尤其宋霆谕生死不明,大家手中都捏了一把汗。
“哥,怎么办?”等到押送的山贼走了,姜须问。
姜彦打量众人,不管这里面有没有叛徒,眼下大家身陷匪窝,只能同仇敌忾,唯有宋霆麟让姜彦还有疑虑。
“麟二公子,你是如何到这里的?”姜彦问。
宋霆麟撇嘴,“我哥非得让我去我表舅家探亲,都是多少年没来往的亲戚了,他说想要历练我,还不许带太多人,也不许带太多银子,只能寻了这么条小路,谁知迎面碰上你们,我也是倒霉到家了。”
姜彦和季凉书对视,二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探亲什么时候不行,一定要赶在宋霆麒出征、宋霆谕前往云州的时候?但看那些山贼对宋霆麟下手之狠,双方应该没有关系,暂且可以合作。
姜彦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们可发现这些山贼有什么特点?”
“特点?”姜须不解。
姜彦点头,“一般山贼打家劫舍,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老弱妇孺在身边?据我所知,很多人落草为寇前都会把家中父母妻儿统统杀光。”
众人惊诧,在座都是京城里的贵族老爷,天上的人儿,天天背着百姓苦、百姓苦,却从来不知百姓怎么苦、为何苦,反倒姜彦、姜须一直经商,对世间百态颇为了解。
“如果我观察的不错,这些山贼都是拖家带口进山,之前应该只是普通农民,他们的房子虽然简陋,种植的作物却长势非常好,一般的山贼想要什么只管出去抢就是了,哪有这个耐心。且他们刚刚的站位,多是一家人站在一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武器多以农具和家里常用的菜刀之类为主,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落草为寇,且时日不久,身上没有太重的杀气,大部分还是正常的家庭结构,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姜彦分析道:“只有那位大当家和他身边的六人与别人不同,看样子功夫很好,只是暂时看不出什么路数。”
周迎锦道:“他们之中有三人用的是朝廷发给每镇守军的官刀,虽换了刀鞘,但官刀刀柄上都有官府的印章,这一点错不了。至于他们那位大当家手中那杆枪……”
“那枪至少五百两银子!看那寒光我就知道,我大哥手下有好多兵将都买不起那等好枪。”宋霆麟道。
“也就是说,这几人原本是官身,那个大当家家境富裕,只是不知为何与这些村民一起落草为寇了。”姜彦总结,“所以,他们想要什么呢?”
……
威虎寨确实都是一些平民百姓,五年前他们只是一个叫做平安村的村民,而大当家楼骞是百叶镇守备,管着百叶镇五百名守军,听知县调遣。然而三年前新知县周万金却是个贪得无厌的,硬是看上了平安村那块地,要收过来给自己盖别院,周知县自然不可能自掏腰包补偿村民,只打算把他们赶走完事。村民受楼骞等人保护多年,有与他熟悉的便求到楼骞这里,楼骞看不过去与周万金对峙,甚至带头反对,谁知周万金是个小人,反手给楼骞安上了个杀人之罪,眼看就要处死,楼骞之前的六个手下看不过去将其救出,几人一起逃了出去。
本来只想遁入山林,谁知几个月后刚好碰到被驱赶的村民,一村老小孤苦无依,楼骞索性带着村民在这山上修了威虎寨。这五年,打家劫舍的营生倒是也干,但是一来村民心善,不愿为非作歹,二来这些村民都是普通人,稍微有实力的商队根本劫不了,所以大部分时候过的日子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只是从良民变成了山贼,倒是再也不用交繁重的赋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