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里圈没有被定住的四个人整齐一致的诧异表情,是比见了眼前这堆人一下子不能动弹时的反应还要意外。
这不是、怎么会是、居然是、陈缙?!
陈缙手指一拨,在他指尖上的黑色短竹笛就滑溜地转起圈。他顽皮气地向上吹了下右侧并不算很长的刘海儿,眼眸一弯,就显得更加明亮。
“喂,你们怎么是这个表情?”
几个人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陈缙不是该在榕城与嵇疏年在一处的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祁都??
君琛最先反神过来,内心不由地升起几分忻悦,走前去笑拍了下陈缙的手臂,道:“你这小孩,怎么到这儿来了?”
陈缙停了转笛,也回拍他一下,挑眉道:“什么小孩?我可不是小孩。”又用黑笛指了圈他们身前定住的人众,自豪地道:“看着没,这可是我的功劳。”
他手里拿的是嵇疏年昔时用来控制傀儡的笛子,云珞记得陈缙对自家秘术没什么兴趣,之类的术式也没多学,此时见这把竹笛,应该是嵇疏年自在上赋了功法,拿给陈缙来取用。
云珞行了步,笑问他:“陈缙,你与嵇疏年一同来的吗?”
陈缙笑洋洋道:“不是,我嵇哥守城呢,我独个来的。”
云凰向前跳了一跳,好奇问道:“咦?你几时来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榕城的了,你来玩么?”
陈缙哈哈笑了几声,神采飞扬道:“当然不是,我是来帮你们的。看这儿乱成这样,果然没来错。”
几人心中都有些愕,知末便问他道:“你在榕城,是如何知道祁都出事情了的?”何况大型发疫病的消息还是今早才开始四传的。
陈缙对着她眼睛认真说道:“是我嵇哥叫我来的。他怎么知道的么……”陈缙挠挠头,略踌躇地说道:“他是没跟我说,不过我瞧见那个人来找他了。”
又是一震。那个人?
与嵇疏年相关的统共也没有几个人,还有人在这时去找过他?
云珞脑海中模糊地化出一个人形,急急追问道:“是谁?”
陈缙说:“是十二年前,除掉离江死尸、救了榕城的那个人。”
众人皆愣了愣,顷刻后君琛言道:“这么说你十二年前就见过他?”
陈缙点头道:“见过的。嵇哥的秘术对我没用,当初我就没被蛊控住,但我看大家都是那副模样,也就装成了被蛊术束缚的样子,然后见到了那个人。”
陈缙话止了一瞬,像是在回忆当日的情景,再说道:“他……很可怕,但是又……”他用竹笛缓慢地敲着左手手心,复皱了皱目鼻,仿佛很难用言辞来描述那个人。
倏忽云凰想到什么,讶异地说道:“十二年了耶,你还认得他!”
“他的面目我肯定是不会忘记的,我敢保证世上不会有比他姿容更绝代的人。”
但是猝然间陈缙也恍然惊了一惊,在这瞬间头顶如同被浇了盆凉水,半晌才怔怔道:“可是……可是十二年,他、他的脸怎么一丁点也没有变。”
少焉,面面相觑的五个人从百思莫解中回过神来,专注言商怎样解决眼前的困局。
陈缙以笛指了指那些被咒术暂禁住行动的人,说道:“我念个咒诀挥下笛子他们就能动,也不会记得这期间发生过什么。”
只是现在没有个能应对城中乱局的办法,这些人放开与不放开,其实都没有什么大所谓。
想到既然是有人提早去通知了嵇疏年祁都中会发灾,其人肯定是多知道些什么的,君琛即再问道:“你嵇哥叫你来之前还吩咐了些什么?有没有跟你说这是什么病?能用什么东西来治?”
陈缙摊手遗憾地道:“什么都没说,我看我嵇哥也是什么都不清楚,没头没尾地只把笛子给了我。别说知道这是什么怪病,我来了之后才晓得这儿闹病!”
这条消息上的线索算是也断了,而今整座城被病乱扰得一片狼藉,且是有人恶意作下毒邪,并非医者施方用药可以治疗。
无源无名,就连云凰和云珞使以灵法都只能暂作止封,而现在中症的百姓各布在祁都每个角落,即使要先去为他们封结体内毒邪,也没法不遗不漏地把每一个都找过来受法。
想不出好法子,陈缙又用三根手指转起笛子,黑笛表面光洁漆亮,快速地打着转。
笛子以身作圆轴,在陈缙指间旋过好几圈。云珞忽然想起嵇疏年早年就是用这管黑笛来施咒控制中了尸毒失智的百姓,后也一直使它来操纵城中的假傀儡,顿时心生一计。
“陈缙!笛子可以区分城里中毒的百姓,再分批把他们召过来吗?”
陈缙马上明白了云珞的意思,欢快地打了个响指,振奋道:“可以!”
嵇疏年将所学功法皆赋之于笛上,因此陈家秘术现在都是可供陈缙自由使用的,加之他本就是陈家后人,略习根柢口诀,运用起来即尤为得心应手。
蛊术是北汉秘术中非常关节的一环,亦曾为家族子徒要付出最多精力去修炼的一术,因它动辄凶险,却又力量强大。
如今利用蛊术明区异同、操控广众的特点,既可立即辨出人群中谁些人中了毒邪,又可掌握住他们的行动。致他们不必慌神无主,再一批批把他们召来,让云珞等人为他们先封结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