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将用过的棉签和试剂盒扔进垃圾桶，敷衍着回答，“嗯。可以回家了。”

苹果脸容光焕发，攥着手机不住看着是否有新消息，“我总觉得一起经过这么惊险的事之后，我喜欢了很久的学长快要答应我了！等我出去，必须约他吃饭，拿下他！”

林炎撕开新的棉签包装，对苹果脸笑笑，“那提前恭喜你啦！”

苹果脸俯身张嘴，乖乖地让林炎拿棉签在口腔内壁刮了一下，只是棉签也堵不上嘴，含糊着咕哝，“我室友都说女生追男生很没有面子，但是哎呀不管啦，我得想想……”

说着，看了看手机，突然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巴，“他他他他他——跟我表白了？”

林炎实在没什么力气捧哏，而且估计这姑娘现在兴奋过头，捧哏也听不进去，于是没抬眼，只将棉签放进试剂盒。

苹果脸又蹦又跳，不住念叨着，“是他跟我表白哎！他——”

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林炎！”不远处的萧越突然大喊。手中试剂变色，林炎一惊，猛地抬头——

前一秒钟还心花怒放的苹果脸女生，此刻耳朵和眼睛都在不住涌出鲜血，眼神浑浊，向林炎伸出沾了血迹的手。

周围待检的学生惊恐逃窜，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林炎本能向后躲避，苹果脸霎时疯了一般，想要越过桌子，扑向林炎。

电光石火之间，林炎甚至不知道萧越是如何出现的，一只有力的手狠狠钳住苹果脸的手腕，转瞬将她压倒在地制服。疾控中心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给苹果脸扎了一记镇静剂。

林炎心里发懵，想不明白究竟是试剂无效，还是苹果脸是在上次检测之后感染的。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能够激发病症的，并不仅仅是强烈的恶劣情绪，如果乐极，也容易生悲。

苹果脸被穿着防护服的武｜警带走。萧越站起来，转过了身。林炎直愣愣望着萧越，喉咙干渴，嗓音发颤，“萧越，你……”

暗红的血沾了萧越满手，一滴一滴顺着萧越的手指滴到地上。

周围的防疫人员，但凡能找到面罩的，全都迅速将面罩扣到头上。林炎顾不得什么面罩，拿起桌上的消毒湿巾快步走过去，递给萧越。

萧越抽｜出湿巾擦手，嘴唇紧抿，一言不发。林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嗓音，“萧越你听着，你不一定会被感染。还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的吗，这种病毒会被情绪激发，任何强烈情绪无论好的坏的，都会引起病症发作。我现在去拿试剂盒，你先答应我，无论如何控制情绪，好吗？”

萧越还是不说话，只是擦手，仿佛唯恐说一个字，情绪就会随着那个字暴露出来。林炎慢慢走过去，身后裴辕小声叫他，“林老师，别过去。”

林炎没理，走到萧越身前，缓缓伸出手扳住萧越的肩膀，一字一顿，“萧越，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睫毛翕动，萧越微微垂下眼神望着林炎，“知道了。”

得萧越首肯，林炎立刻回身拿了棉签和试剂盒，撕开棉签包装纸，又匆匆回到萧越面前，“张嘴。”

萧越没听这话，而是自行将林炎擎着的棉签夺了过去，又对林炎伸手，“给我。”

林炎当然明白萧越的意思，指尖微微蜷缩一下，然后将试剂盒放入萧越掌中。萧越倒退两步，自行检测。数秒之后，试剂盒中的溶液……变成了清澈的淡蓝色。

周围武｜警立刻围了过来。林炎霎时头脑一片空白，却没有后退。有位医务人员上前，“把他带到三号宿舍楼。”

武｜警正要强行带走萧越，林炎突然抢前两步，“等等！把他带到我的实验室吧。”

医务人员不认识林炎，狐疑地将林炎上下打量着，“这不符合规定。所有阳性都是要集中监管治疗的。不然一旦传染蔓延，你负责得了吗？”

林炎快速道：“我的实验室那儿没有人，只有我。而且，”林炎几乎是醍醐灌顶一般，想出拉大旗作虎皮的说辞，“他是国安部的人。按道理来说，任何涉及国｜家｜机｜密的人员，即使□□，都不能和寻常人待在一起。如果你权限不够，就去问疾控中心的车雨，你告诉她这位是国安部七部萧越。”

医务人员被林炎唬住了。周围几人小声商议一番，又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回复林炎，“让他去单独的实验室隔离可以，但要有武｜警在外面守着。”

林炎暗自松了口气，再看萧越，萧越眼中已经隐隐泛出猩红。

大概也只有毫不知情的被感染者能将病毒多压制个一时半刻。但凡知情，情绪怎么可能丝毫波动也没有。

无知无畏。只有无知，才能无畏。

林炎努力对萧越扬起笑脸，坚定道：“别怕，跟我走。”

说罢，轻轻牵住萧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