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不论是什么东西令你感到害怕,它能不能再伤你分毫。”
霍芷听了,扎进应远桥的怀里去了,她再也不孤单了,也并不害怕了,只要有应远桥在她身边,她就不是一个人。
连煜听着她的抽泣,想到她噙着泪花无助的模样,恨不得冲进去,将她拥在怀中,将所有的风雨都隔绝在外。
可是,想来自己带给她的痛苦远多于快乐。
当年母亲因为遇到连振海而不幸,自己决不能让母亲的悲剧再发生在所爱之人的身上。
烛火将霍芷和应远桥拥抱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连煜落寞地站在他们影子的边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冰凉的月亮,像个挂在天边的苦橘子。
连煜悄无声息地离开。
风从他耳畔呼啸而过,一点点将他的心全部都掏空了。
应远桥望见屋外的黑影已经消失,他露出一抹微不可闻的微笑。
“应先生,您今晚要歇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吗?”婢女询问,“已经收拾妥当了。”
霍芷睁着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他,多么希望他能留下来,毕竟他方才已经亲口允诺了自己。
“芷儿。”应远桥不忍拒绝她,可是他有更重要的事,一件绝对不能耽误的事。
霍芷听他的语气,心下已经能预料到七八分了,可是她仍然不敢相信,方才,明明是远哥哥亲口说的要留着这里。
“我给你的匕首,把它放在你枕边,就让它来替我陪你。”应远桥说,“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有些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应远桥这般说了,那霍芷也没有什么办法,眼睛里的光一下子消失了,拉着他袖子的手也缓缓地垂了下去。
不过,她又不想让应远桥难过,于是强撑着笑意同他挥手,让他去忙。
应远桥赞许地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高大的身影渐渐地没入夜色之中。
霍芷不舍地站起来,踮起脚尖跑到窗户前,趴在窗户上看着他的背影完全地消失。
“小姐,别担心了,应先生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作为国王幕僚,总有些事要放在你的前面。”
霍芷垂眸,叹口气,摸出那把匕首来,叫它陪在自己枕边。
纵然知道大局为重,纵然明白所有的道理,可霍芷入睡的时候,面颊上还带着两颗未干的眼泪,如果不能做到,那方才又为何要允诺?
应远桥走出霍芷的房间,立刻返回府上。
“连煜那边如何?可有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打算?”
手下迟疑地回话:“连煜那边不见有任何异动。”
“怎会如此?”应远桥听到这一回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自从知道连煜作为使臣出使,连煜便成为棋盘上一颗重要的棋子。
连煜向来桀骜又不受拘束,这次竟然没有按照应远桥预料的方向发展。
应远桥的目光收紧,望向远处浓稠得化不开的天色,要让连煜踏出那无可挽回的一步,他有的是法子。
——————
二王子躺在床榻上,手捻佛珠,耳边只听得佛珠碰撞之声,一下一下,在暗夜中似乎能振聋发聩。
南夏是他挚爱的国土,应远桥想要毁灭这块土地,他一定会抓住应远桥的把柄,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外面长廊,步履匆匆,两个人的脚步由远及近。
二王子啪地将佛珠压在桌上,坐了起来,他所有的猜测,将在接下来的这一刻得到印证。
门被推开。
仆从悄无声息地领了一个浑身遮的严严实实的人进来,而后仆从退了出去。
“陌生人,近前来,露出你的真容。”
那人有些犹豫,随后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先摘下兜帽,再解开围在脖子上的布条。
即便灯光昏暗,二王子依然看得清她的容颜而吓了一跳。
那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妪,不过,她的头上、露出来的手臂,皆布满了大片陈年烧伤的痕迹,脸上的五官像是融化了之后又随机地拼合在一起,扭曲得不成人的模样。
“见过二王子。”老妪缓缓开口,她的嗓音也嘶鸣难听。
二王子起身去搀扶她:“不必多礼,只管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讲出来。”
老妪缓缓开口,将尘封的皇室秘闻娓娓道来。
算起来,应远桥与隆兴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年也因为聪明伶俐深受大楚前帝的喜爱,颇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只是一切从北燕南下攻入大楚京城的那一刻就变了,先帝被北燕人掳走做奴隶,他的后宫妃嫔、皇子公主,凡是有姿色的,带着些聪慧的,尽数也被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