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带着一身伤痕来此处时她又惊又慌,惊他的来到,慌他的伤势,男人伤得很重,还一直发热,连日来她久未合眼,守在旁边,直到大夫告诉她,苏迟已经度过危险了,她才送了口气。
今日本来是不想出去的,能多与他在一处她都是开心的,可陈家的事耽搁甚久,她只能暂时离开,才收完钱,就赶紧回来了,生怕苏迟有哪里要人的。
他在的那间门关得紧紧的,大夫说过他需要好好修养,睡觉就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想到出门时他已经醒了,谢灵云轻轻叩门,轻声道:“公子,该喝药了。”
男人睁眼,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任熙,她比他睡得还要香,显然被外头的声音吵到了,她在他怀中搓弄两下,原本不甚整齐的头发更凌乱,有几根还吃到嘴里。
他安抚地轻轻碰了碰心上的人额头,任熙一下子就被哄弄好了,乖乖张着小嘴睡觉。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男人蹙眉,终于缓缓起身把门打开。
见他起来,谢灵玉担心他的身子,蛾眉轻蹙,正要说话间,却看到男人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女人忍住了,眼睛却下意识往房里瞄去,是有人在里面吗?
可显然苏迟不让她打量,接着就把门关上了,不再理会女子。
谢灵玉勉强笑笑,紧闭的房门就像苏迟的心一样,永远不会为她打开。
女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下楼去,只把今日守门的小厮喊来问话。
听谢姑娘问起随傅公子来的还有何人,小厮挠挠头,嘟囔道:“倒也没有什么人啊!”
“傅公子身边就带了一个小丫鬟,其余就没有人了,我一直守在门口看得可清楚了呢!”
一个小丫鬟?傅玉书什么时候喜欢带着丫鬟了,还是千里迢迢从信安过来找苏迟时带着?
她一下子就发现端倪。
“那丫鬟呢,去哪了?”她这么一问,小厮果然说道:“呀,姑娘说的是,我一直没见那小丫头呢?”
谢灵玉轻轻抿唇,她微微低头,不叫人看出她的神色。
“那小丫鬟……她长什么样?”
“普通极了,也没什么看头。”
言语之间,没有看到面前的女人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美貌带给她的支撑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在男人面前。
让小厮离开后,谢灵玉回了房,因为苏迟身份尊贵,即便千金阁是她曾经住的地方,可现下她如何能与他在一处呢!
苏迟轻轻走到床边,他才走了一会儿,任熙就把一张床都占满了,也不打算把人喊醒,他就这么看着她。
月行谷遇刺时,刀剑从他的骨肉里穿插过去,他唯一想的是任熙该怎么办,让她留在任家是临时计策,他若真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连日高烧,梦里都是她,可都是梦到她躲在阴暗的角落哭泣,他想把她拉起来,可才碰到人,他就醒了。
第一次在千金阁醒来时,他委托此处亲信到信安接任熙过来,即便他过得再狼狈,可总能保她无虞。
人生二十载,竟有一个人能让他视若珍宝,献上一片真心,他该为此幸运。
苏迟轻轻摸着任熙的脸,半生柔软全数奉上,他的宝贝啊!
少女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苏迟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她一个惊醒,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你快躺下,小心伤口又裂了。”
苏迟听话,乖乖躺下,留着人在旁边轻声轻气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闭眼嗯了一声,整个人好像又虚弱了几分,连唇色也淡了不少,可那嘴角弯弯,一直舍不得放下去。
任熙凑了上去,小心看着那伤口,她又忍不住了,轻轻撩开纱布又仔细地看了几眼,故作严肃的样子竟让苏迟生出些“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莫名感。
“可是要吃药了,我方才听到门外有人喊你吃药。”
苏迟摇摇头:“那药性太烈,喝完我只想睡觉。”
任熙才不管呢,下了床,搭着两只鞋子就下去了。
“我去给你抬去。”
傅玉书一直在下面,看见任熙下来找苏药,旁边的海彦愣了一下,道:“这事一直是谢姑娘来做的。”
他朝任熙身后看了一眼,道:“你去问谢姑娘吧,她就在那儿。”
任熙回头,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谢姑娘。
风姿绰约的美人就站在身后,藏在心里深处的妒意全部被尖锐的钩子一点一点钩了出来,任熙也说不清楚现在心里这感觉了,只把怨气撒到苏迟身上。
好你个苏迟,怪不得舍不得来找我,原来有这般美丽的女人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