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赵赦所言,第二日果然没有人叫她起床,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悬在正空中。
看琳琅给她送饭菜进来,林晚没忍住问:“王爷去哪儿了?”
“去堤坝上了。”琳琅说。
“他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没亮,大概卯时就出发了。”
林晚拜服至极,她若有他这样的精力,何愁不成大事?
刚与琳琅说完话,赵赦便进来了,一路顶着日头回来,男人的皮肤被晒得发红。
“怎么回来了?”她听裴光说赵赦一般去堤坝上,一呆就是一天,中午跟大家一起在堤坝上用饭休息。
“你说呢?”赵赦在她对面坐下。
琳琅上完最后一道菜,很懂事悄悄退了下去。
林晚挑了挑眉,他最擅长的就是把问题再推还给她。
给他倒了杯水,林晚这才道:“你回来的正好,曲坪村的事,有些蹊跷。”
男人手一顿:“难不成不是疫病?”
“是疫病,但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赵赦:“怎么说?”
“曲坪村近两百户人家,我与方羽赶到的时候,已经有近四十户人染了病。”林晚说着,夹菜的手又放了下来,眉心轻蹙,“奇怪的是,这四十户人家都住在村西头。就连赶去黄梅镇求医,后来去世的几个人也是村西头的村民。”
男人亦是拧眉。
“眼下,胡县令已经派人去曲坪村将病患统一管理,村北和村西下了禁令,暂时不可互通来往。镇上更是严禁出门,眼下疫病尚未大规模传播开来。但……我有些不好的预感。”林晚说。
“是什么?”赵赦问。
“我总觉得这是人为。”林晚认真看着他道,“像是……像是在拿曲坪村村西头的百姓做试验……”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是有人刻意为之,他的目的其实根本不在曲坪村。”赵赦了然。
林晚点头:“我们都知道大灾之后,疫病最容易泛滥起来,现在喻州汛期将到,我有些担心。”
“我知道了,”男人抬起筷子给她夹了菜,“快吃饭吧!”
饭后,林晚小憩片刻,醒来的时候发现赵赦还在伏案写什么,她走到他旁边:“下午不去监工了?”
“有方羽在,我很放心。”赵赦没有抬头,写下最后一个字,吹了吹,将它递给林晚,“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我?”林晚有些好奇,接来细细读过。
这是一份简略的防疫则令,虽然简略,但该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
林晚:“已经很完备了。”
“我让韩远跑一趟,将这份则令给胡县令送去,让他完善后,按令行事。”赵赦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小心便会酿成大祸,我思来想去,还是要给京中一份奏疏。”
林晚点头,这是自然。
下午韩远便带着则令和奏疏出发,先去黄梅镇,再回京城。
十来天后,喻州正式要进入汛期,这几日已经变天,开始下雨了。
堤坝修筑完成,现在棘手的便是转移下游上岭村百姓一事。
赵赦日日去堤上巡视,对转移百姓一事分身乏术,而百姓对于转移一事有诸多困惑,无论如何都不愿随他们转移去西河村。
“堤坝不是修好了么?上回还信誓旦旦跟我们说,今年绝对不会让我遭灾,怎么现在又要让我们转移?”
“对啊,我们走了,我们的房子,田地怎么办?”
“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现在让我们走,我们可不愿意。”
“去了西河村,以后我们要靠什么过活?”
“……”
裴光将这几日在上岭村遭到的棘手问题一一上报给林晚,末了又道:“这事还是得呈报王爷,让他亲自出面。”
林晚抬手阻止他:“这几日暴雨渐大,王爷片刻不敢从坝上离开,你上回说王爷来喻州后,惩治了不少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喻州官吏,从这些人那里收缴来的钱财都充公了?”
“是,核算清楚,已经充公。”裴光道。
“他们手中的私宅田地呢?”林晚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