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般无情,方才还与她缠缠绵绵卿卿我我,一转头就要跟她明算帐了。
折中算一下,一户补贴二两银子,九十八户人家便是一百九十六两,就算二百两。
她从京城带着琳琅和南栀赶往喻州,身上就带了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对她们一路行来来说已是十分充裕,所以她们并没有省着花。
眼下恐怕也所剩无几。
“我、我也是有月钱的吧!”她道。
赵赦:“自然,不过你嫁入王府尚未满一年,已经预支了一年的月钱。”
林晚无言以对。
“不过……”男人一转话头,朝她勾了勾唇,“你可以问我借。”
她眼睛一亮:“借借借,请王爷借我二百两。”
“好说,”赵赦答应得爽快,“但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怎么还?”
“……”林晚没想到他竟这般斤斤计较,“你说怎么还就怎么还。”
“这可是你说的。”赵赦说完,捧着她的脸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转身掀开车帘,“回去后让裴光给你取来。”
林晚尚不明所以,扒开窗边帘幔,就见他已经翻身上马,朝堤坝方向而去。
第二日林晚与裴光一道,再次来到上岭村,今天的雨比昨天小了许多,一路行来已经看到不少人拖家带口朝西河村而去。
有推着独轮车的,有抱着自家鸡鸭鹅的,还有牵着猪马牛羊的……
正看着,不远处一个大娘走着走着忽然倒地不起,林晚慌忙下车跟裴光一起前去查看。
将人从水洼中扶起来,林晚瞧这大娘脸色发白,眼睛微微闭着,人没有昏过去,但再一探额却发现烫的吓人。
大娘身边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赶紧朝他们道谢:“我娘这两天受凉发热,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所以才这样的。”
林晚一愣,接着那大娘便突然推开她,蹲身在一旁咳了起来,裴光一看,面色一凛:“王妃,会不会是……”
那大娘咳出了血。
“把人送到马车上去,我去找村长。”林晚神色一变,交代完,撑着伞朝村长家方向而去。
这晚,在堤上吃住了六七天的赵赦,总算有闲暇能回住所一趟,却见宅中四下漆黑,在滴滴答答的雨夜中显得更加静谧。
“王爷?”开门的人是南栀,见到赵赦,她有些惊讶。
“王妃这么早就休息了?”男人一边绕过长廊往后院走,一边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南栀神色躲闪:“王妃她……王妃不在这儿了!”
赵赦脚步一顿,眸色深沉:“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不在这儿?
“王妃和裴光住到西河村去了,下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一封信,王妃在信中说,要奴婢保密,但是……事关重大,奴婢想王爷还是先看看吧!”南栀从怀里掏出信件,递给他。
男人就着廊下摇曳的烛火一目十行将信看完。
信是出自林晚之手,她那手不知是什么章法的字,他认得。
林晚怀疑半路遇到的那个大娘是染了时疫,她和裴光都近距离接触了她,她不敢冒险再回来,只能跟上岭村的村民一样,在西河村住下。
此事非同小可,村民在迁移的过程中难免互相搭把手,闲聊几句,那一对母子中途与多少人接触过,尚且不明。
好在西河村僻出的临时居所在村子的最南边,离村中住户聚集地还有很远的距离。相当于一个天然的隔离场所。
村长知情后更不敢大意,再三强调让所有上岭村的村民安顿好以后不能随意出门走动。
信中林晚思虑周全,让南栀召集些大夫,前去西河村为村民面诊。
“大夫去了吗?”男人面色阴冷,眉心紧紧拧着。
南栀:“奴婢对喻州不熟,来的这些日子也不怎么出门,是以只在两条主街上,以王爷的名义召集了四处医馆的大夫,傍晚时分,大夫们就已经带着药草朝西河村出发了。”
西河村的暂时住处建得简易但却十分牢固,想来赵赦最初的想法便是以后都将此处作为突发事件时的临时周转地。
林晚与裴光安置在村长家旁边,推开门左右两间可做卧房,中间这处便是堂屋,外面还有一个茅草棚子,下面是锅灶。
不过对于林晚和裴光来说,这露天的锅灶恐怕也是用不上的了。
四位大夫来得及时,到了西河村第一件事便问清楚那对母子的下落,把脉会诊。
林晚自是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于是也跟着去了。
她与裴光深一脚浅一脚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两人尚未近前,便遥遥看着门口似乎站了个人。
“谁啊?”林晚眯了眯眼瞧,可惜实在看不清楚。
裴光将手中的风灯提高了一些,眼睛一亮:“是王爷!”
“赵赦?”林晚脱口而出。
裴光:“不可直呼王爷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