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汛期来得比往年早许多,上岭村的村民搬至西河村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坝上便开闸泄洪,曾经的上岭村,如今已是一道汪洋。
赵赦与方羽忙得分身乏术,然而若只是防汛事宜,至此,晋王已然做得很好了。
但更重要也更危险的还是那四处开始“点火”的疫病。
上岭村迁至西河村的村民中已经有不少人出现了初期症状,喻州城内亦有疫病开始出现。
即使他们早早就开始从周边的几个州采购药材送进来,可那些避瘟汤药喝过,却如石沉大海,见效甚微。
林晚每日都会给他来信,把西河村的情况详细描述给他。
西河村疫病发现得早,传播却并不算快,得益于最开始林晚的部署。
“王爷,西河村有情况?”方羽见赵赦手中捏着信,面色却有些凝重,问道。
男人要了摇头:“没有。”
方羽向来心思细腻,猜测道:“是王妃?”
赵赦看他,一直绷着的弦在这一刻似乎有要断裂的迹象:“她这四天来信,对她自己都只字未提。”
从前的来信她总会在最后说说自己和裴光的情况,或者他们去做了什么事,可这四封信什么也没有。
方羽心下一沉,她不肯说,必然是因为发生了不好的事,而她不想让赵赦担心。
“现在怎么办?”他问。
赵赦看着眼前空旷的街道,只有一队大夫还在凉棚下为大家分发汤药。
“王爷,黄梅镇来信。”正此时有人打马而来,将信呈上。
黄梅镇?赵赦蹙眉,难不成那边的情况又出了变故?
他打开信,目光先扫向落款处,竟是赵邕给他的信。
信的最后还附着一张药方。
一目十行读完,男人面色总算缓和几分。
“什么事?”方羽问。
“赵邕带着月见到黄梅镇了。”他亦没想到赵邕会亲自前来。
方羽接过信,逐字读完。原来是月见觉得这疫病症状有些熟悉,赵邕觉得事情非同小可,才带着月见一同来此。
月见懂医术,且她是大渝人,若真是大渝余孽作乱,她或许能洞悉一二。
信中说黄梅镇的疫病用这个改良过后的方子已经得到抑制,虽不能药到病除,但不致继续任其恶化下去。
“召集所有大夫前来,探讨一下这个药方。”赵赦说。
……
屋子里,林晚掩着唇咳了许久,喝了杯热水才算安静下来。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裴光已经不跟她在一处住了。
说来奇怪,她与裴光同时扶了那个大娘,还一起在这屋子里住了几日,结果裴护卫依旧生龙活虎,自己却日渐精神不济。
目光移到手中捏着的笔上,今天写些什么呢?
中午裴光给她送饭的时候说村长家的羊丢了,是村长家的小孙子放跑的,小孩儿说怕小羊跟他们在一起会染病,就心一横把羊圈打开了。
林晚痴痴笑了两声,提笔便将这趣事写上,然而还没写完,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响动,动静儿还不小。
听着像是有人把她堂屋门撞开了,可她堂屋的门分明插上栓了啊!
她的身份这里人都知道,断没有谁敢如此大胆,难不成……是入室抢劫的?
这什么时候了,命都不要了?
这般想着,她迅速将桌上的布巾拾起在脸上系好,左右一看,吹灭了蜡烛,将那铜制的烛台握在了手中。
“咚咚~”
是敲门声。
你说这人讲究吧,他开堂屋门的时候根本不打招呼;可你要说他不讲究,他竟还知道要敲寝房的门。
林晚手握烛台悄声走到门后,没有做作声,心却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活了两辈子,吃这么多大米,她还是第一回遇到入室抢劫的。
外头人有了动作,敲门声停下,她听见那人推了一下寝房门。
房门后面的门栓只是被她搭在上头,稍一用力便啪嗒掉在地上。
林晚头皮发麻,而外面的人已经抬脚踏了进来。
她牙一咬,眼一闭,猛地扬起手中的烛台,用尽全身力气朝那“匪徒”身上砸去。
“嘭嗵!”
“哎,疼疼疼……”林晚忽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