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后颈处和右手背有烧伤,村中的大夫已经闻讯赶来。
“王爷这伤需赶紧处理,否则……”
“先去看王妃。”赵赦拨开挡在面前的人。
林晚是疫病患者,不能随意找地方安置,在大夫检查后确定她身上没有外伤后,赵赦连夜将人带到了喻州城官所。
林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已经爬上了床栏。
她有片刻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她还活着?她在哪里?
还是已经死了,这里便是她死后该来的地方?
“你醒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循声望去,是月见,虽然她以布敷面,仅仅露着一双眼睛。
原来她还没死啊!
她居然还没死。
月见出去跟门口的人说了什么,才又进来,走到床边,把手中的汤药放在一旁。
“感觉怎么样?”
“我……”林晚觉得嗓子很疼,发不出声音。
“你嗓子被烟呛伤了,好好养着吧!”月见说,“你是不是想问谁救你出来的?”
林晚眨眨眼。
“晋王。”
她死气沉沉的双目瞠了瞠。
“晋王离开那几天是去飞安山寻徐秀,时疫解药还差一味,必要找到徐秀才能知晓。”月见叹了口气道,“徐秀此人你没见过也当听说过他有多难对付。晋王与他在飞安山纠缠许多日终于将人诛杀,带回了五毒王。他受了很重的伤,可一回来,却差点亲眼看见你将自己烧死。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林晚不能说话,眼眶却有些红了。
“我大约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不想让他看见你难堪的模样。但你应该知道,他之所以非去飞安山不可,是为什么!”
“我……能见见他吗?”她用口型道。
月见默了默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他已经来了!”
说完起身让了出去。
赵赦穿着白色中衣,外披一件黑色纱衣,头发只一把低低束在脑后,看样子是刚从床上起来。
林晚要起身,却被男人抢先一步:“躺着别动。”
见他行动自如,只脸色微微发白,林晚稍稍放下心来,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用口型道:“月见说你受伤了!”
赵赦在床边坐下,将一旁已经不烫的药端起来:“我没事,皮外伤。”
林晚见他右手和脖子都缠着纱布,难免有些担心。
赵赦不想她再纠结于自己的伤势,问道:“为什么要放火?”
林晚表情一滞,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要请命来喻州?”他又问。
林晚摇了摇头。
赵赦:“你还记得你曾说你做过一个梦……”
林晚心虚地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她做的梦……那可太多了。
“你说我在你的梦中,正直、善良,心系天下苍生,做了很多挽救众生于水火的好事。”
林晚:“……”
“当时我只觉得好笑,这个世上心中真正怀有大义的人,究竟有多少呢?谁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我。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
“可当我请旨来喻州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但昨晚看见那冲天的火光,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后悔,后悔至极,后悔为什么要听信你的鬼话自请来到这里。”赵赦定定看着她。
林晚红着眼眶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男人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只要你以后做任何事时,想着我一些便好。”
林晚胸口发闷,重重点了点头。
她爬起身,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口喝下。
有了五毒王,月见很快找到最后差的那一味药,喻州城所有的大夫连夜配药熬药,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全城分发。
“你能不能劝劝你那好弟弟,让他别给我添乱了?”月见一边抓药,一边朝扇着药炉的赵邕说。
“他又干什么事惹到你了?”
“都说了不要经常进病人房间,跟病人接触,他像是完全听不懂。”月见不耐道,“现在好了,给沈微歌的药,样样都得准备两份,他也跟着一起喝。”
“药是什么好东西吗?”月见气不打一处来,“他身上还有烫伤,还有去飞安上留下的创伤,都得用药。有些药是不能放在一起用的……为了他调整药方,又害我昨天一夜没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