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告知函上四位数的欠款,范宁内心涌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把信揣回兜里,重新关上房门,急匆匆地回到了卧室。
他开始翻箱倒柜看看自己还剩多少钱。
循着记忆,范宁先是摸遍了一楼起居室衣柜里的衣服口袋,以及所有应该打开的木质抽屉,最后是二楼床头柜的两个黄铜色零钱盒。
“哗啦哗啦...”一大堆钱币掉在床单上。
其中约有二三十枚银闪闪的先令,和更多的铜便士。
“明显银闪闪的家伙们更可爱...”范宁想了想,觉得应该还有什么。
他眼神闪动,钻到了床底,抱出了一个小型的三位数机械滚轮密码箱。
被灰呛得咳嗽了几声,他熟练地转开密码锁。
一叠赤金色崭新的纸钞出现在了眼前,面额为1,带着若有若无的特殊油墨香味。
“好吧,你们才是最可爱的......”
乌夫兰塞尔官方并不发行纸币,主流的几家大银行各自发行自己的纸钞,它们的版面上除了印有路易斯国王的头像,还有精心设计的银行标识和不同的面值。
从逻辑上说,如果银行倒闭,发行的钞票就变成了废纸,但在这个充满希望,繁荣触手可及的时代,人们对帝国经济有着充足的信心。
一张,两张,三张...
一共三十张!
三十磅,加二三十枚先令,再加更多一点的便士,这就是范宁目前所有的现金了。
很明显,随着父亲留下的存款越来越少,最后这三十磅纸钞被原主锁到了床底。
至此他过上了更为拮据的节衣缩食的生活,并经常通过一些校园兼职维持日常开销,以期望撑到毕业找到一份工作。
“异常经营满三年...异常经营满三年...”范宁坐在床沿,目光闪动。
他回忆了一下时间线:
父亲是909年的秋天失踪的,虽然后面美术馆没多久就变得半死不活,但自己也是勉力撑到了910年的上半年才彻底关停。
至目前912年11月,应该只过去两年半才对啊。
怎么年底就要催我还钱或者处置我了?
好吧...关键就是这个“异常经营”,怎么才算呢?三年期限从哪个时间点开始?解释权好像在人家手里。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年级三组组长拉姆·塞西尔的面孔。
联想到塞西尔的家族成员,议员遍布莱尼亚区、东梅克伦区和南码头区。
不会是他捣的鬼吧?
如今自己欠债还钱,就算是他一手推动,背后也是帝国的法律条例作为支撑。
“得想办法搞钱啊...我突然前所未有地想搞钱...”范宁心中自嘲道。
万万不能让美术馆被他们“资产处理”了。
那样虽然在债务结清之后,自己还能收到一部分回款。
但是,那一栋楼就不是自己的了!说不定里面所剩的不少藏品都会被清算!
而且若真是塞西尔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己在陷入被动的情况下,能拿回多少结清款项?这实在很难说!
“看来等下我有必要再去一趟美术馆。”
“看看还能不能拍卖一些剩余的藏品,这是其一;其二,其他方面也要想想怎么搞钱了。”范宁突然感到时间前所未有的紧张。
特纳美术馆...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条银项链,上挂一把有些发黑的小钥匙,一面刻有类似长矛的粗糙浮雕。
这是美术馆的钥匙,每次父亲出远门的时候,会由自己代为保管,待他归来时收回。
从那一次分别开始,范宁就再也没能取下过它。
由于和肌肤的感觉过于熟悉,以至于自己时常忘记了它的存在。
“不想了...”范宁用力地摇头,强迫自己结束长时间的出神。
自己还有不多的时间,先研究一下音列残卷,然后马上去一趟美术馆。
他用涂了果酱的面包和牛奶桶的最后一点剩余,草草地对付了一顿,随即坐到了钢琴前面。
架上安东老师的巨大号笔记本,径直翻到手抄稿处。
这些音列残卷共有11张纸,范宁直接从第一页开始,均匀地在钢琴上弹奏起一个个大和弦。
每个和弦都有5-7个音,甚至更多,需要双手一齐按下。
咚~~咚~~咚~~咚~~~
卧室里响起了节奏均匀,几乎一秒一声,但富有色彩变化的乐音,就是钢琴太破,音有点不准。
“不对?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