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他将自己泡在温香的桶中,将头浸没在水下。
这是穆如止戈第一次使用香汤沐浴,那段时间整个医馆每天都飘散着痈症腐肉的腥臭气味,若再不用些香料去除这些味道,以后怕是每个毛孔都渗透着这种味道,根深蒂固了。
忙碌多日,他终于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跟随他外出游历的吴老头。那老东西不知现在咋样了?
当时向祖母求带,祖母说不到时候。祖母没说不可以,那就自己找上去。
转眼到了年关,如意楼在各地的掌柜、以及牧云堡在各地的生意、田庄都要回牧云堡,清算一年来收成或经营情况。
穆如止戈借口回牧云堡看望老堡主爷爷,向老祖宗和父亲母妃告假回牧云堡一趟,然后悄悄坐上掌柜的马车,南下前往牧云堡。
自从开医馆后,穆如止戈每天忙碌的很,话本也没有再写。老祖宗又陷入了无聊的时光中,就经常找来王妃,两人聊起了京中的八卦。
“听说那个刘思炎与靖王府过从甚密,常常出入靖王府中,他这是想做什么呢?”老太妃耷拉着双眼,好像要睡的样子。
王妃小心地剥了一个果子,喂入老太妃的口中,眉头一挑低声说道:
“老祖宗还不知道吧?由陛下做主,将刘思炎的女儿指派给靖王世子做世子妃。两家来往这样密切,这怕是临近大婚了吧?老祖宗到时候看他们的请帖好了。”
“这是什么狐狸与猴子婚配,也搅和到一处。”老太妃打趣道。
“谁说不是呢,听闻靖王世子与二皇子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好像靖王爷又与窦家那个有损阴德的窦瘸子关系密切。”
庆亲王妃很小心地做着分析和比较,尽量将说话的内容放平和,不至于一惊一乍吓到老祖宗。
老太妃养了一会儿神,抬起了眼皮,问道:“你是如何看待这桩婚事的?”
庆亲王妃低声笑道:“老祖宗眼光越发清澈,这就是狐狸和猴子婚配。”
老太妃笑骂道:“促狭鬼,我就这么一说,你就随棍而上。”
“听说靖王家的小郡主,皇上也打算给他指婚,就是靖王爷说郡主年纪还小,所以作罢。”
“这次又打算指给谁家的孩子呢?”老太妃颇感兴趣问道。
她对靖王府很感兴趣,尤其是他府里的那个世子。
听说那孩子天天流连畈水河上的燕之坊,还为了人家姑娘连体统都顾不上,愣是被靖王爷从畈水河上拎了出来,禁闭府中半个月。
这事还传到皇帝跟前,也是那个燕王爷好心传的话,不过这次皇帝陛下没有生气,只淡淡说了一句:“小孩子嘛,当年你不也是如此?”
一个淡淡的表示,说得燕王爷连连点头称是,说小孩子心性,娶了媳妇就好了。
婆媳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许多被人忽视的现象,很快就浮上了水面。
京都里各种诡谲的事情一旦发现了关联,王妃迅速地对思路做出了调整,她不再局限于两家的联姻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而在于联姻的背后可能隐藏着巨大的政治阴谋。
“那个张首辅家的四公子,今年的诗会榜排名第四,听说这孩子不错。”庆亲王妃又拐到另一处,说起宰相家的事来。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张家?”
“就是跟张辅之连过宗的那个张家,现在越发出息了!”
“哦,这次又是什么鬼?”
“这次倒是和张辅之没什么关系,今年初夏时分,那个被人杀死在京外庄园的袁大人,老祖宗可听说过没有?”
“那个老货,早早站队,他不死谁死?”
“就是那个袁大人的小女儿,在诗会上看上了张首辅的四公子,如今正要死要活的呢?”
“这也真够恶心人的,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寻死觅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他老子?”
“老祖宗真会说笑,他老子都死了快一年,当初死的时候也没见这孩子寻死觅活,现在寻死觅活,可不是事有蹊跷?八成是张家不太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