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沉云乌,大地迎来了一场春雨。
雨丝不绝,淅淅沥沥,天上云雾下沉将大地覆罩,天地皆呈一色。
雨珠砸在青砖迸溅,水气弥漫,将庭院带起缕缕白雾。
赵蓉坐至长阶,手托粉腮,静心品赏着眼前绝景。
雨水若玉珠般滑落的檐下,白雾弥散的地间,竺子念静立其中,似雪中丹鹤傲立绝尘,一袭白衣又如遗世仙君。
每每见他,赵蓉总是不觉感慨:好一个世间难得的无双公子。
同样在旁静赏的还有赵承玉。
自那日从天延堂回来,竺子念身上煞气又多了几分,再如赵承玉这般无心无肺之人,此时的他也犹如怕惊醒仙鹤的凡那般人,只求此时静心观赏,相对安宁。
雨丝渐渐拉长,云雾变成漫天倾洒的珠帘。
朦胧街道上,几个行人正逃着避雨,击起的水花毫不留情打破这如画般的谧景。
低头前行的竺轩云头戴斗笠,身着蓑衣,任由漫天雨水瓢泼。
雨水将他乌黑发丝沾湿,几丝乱发贴在脸上,被偶尔几滴溅上的水珠粘得更紧。
他脚步不停,似有去处,穿街走巷,直至一个寻常的巷角处停下。
这个巷角于他却不寻常,只见他贴着巷壁,斗笠正好掩住他的面容。
他只需一只眸子,只要能看清这巷角斜角方向的言家大门,只要能看清门口那座华丽的轿子,只要能看清那轿中即将现身的言承望
竺轩云握紧手心匕首,只要若无其事地如一个过路行人,只要能等到从轿子里出来的言承望,他就会毫不犹豫将这把匕首插入他的胸膛!
只要将匕首插准位置,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就算那随从再高强又能如何?难道还有比自己一条命换他言承望一条命更划算的买卖吗?
竺轩云忽而哑然失笑,暗笑怎地自个不是在行刺言家儿子的路上,便是在行刺言家老子的路上?
容不得他自嘲,此时言家大门迎出几个拿着油纸伞的侍女,待轿子一低,竺轩云知道就是此刻!
定了定心,竺轩云将匕首藏在身后,快步行出。
刚走两步,顶上忽飘来一道沉影,将倾盆雨水隔绝。
竺轩云猛一回头,却见一人正举着油纸伞,伞下是言白那张醉人的脸。
“公子?”后边迎来一穿着蓑衣的小厮,躬身问道,“这”
言白看着面色还算淡然,只听他缓声道:“我遇到个故友,你们先退下吧。”
竺轩云这才发觉自己紧张至极,竟没发觉后边还跟着一座轿子。
他将匕首深藏进袖中,剑刃贴着小臂冰凉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