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琢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战珏关切的脸:“哥哥安心走了吗?”
他没什么力气说话,点头回应。战珀公子不愧是极有天赋之人,哪怕只剩下飘离迷茫的魂灵了,力量依然强大得令人难以阻挡。
额上传来轻轻的触感,是战珏在替他拭汗:“你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只是有点累而已。”谢寻琢缓了几口气,“阿鱼,剩下的魂灵交给你了,我需要静息一阵。”
“你放心。”
两人不再说话,背靠背盘坐入定。青色的淡淡雾气从谢寻琢身周弥漫开来,带着令人平心静气的茶香。
战珏只觉得有股细流从心间淌过,抚平了所有的疲惫和不安,从脑中掠过的无数死亡画面,仿佛也和她隔开了几分距离,所有的呐喊都变得无力。
去吧,去往你们应该去的地方,不要再徘徊了,接受死亡,才能迎来新生
终于,脑中白茫茫一片,一切都结束了。战珏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只刚刚来得及看见那轮落日般的妖丹消散。万丈红光不见,迎来了无边黑夜,或者说这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阿鱼?”
声音从耳后传来,明显比之前有力了。战珏惊讶回神:“你就好了?”
“时间也不短了。”谢寻琢不着痕迹地打量她的神色,“怎么在发呆?和你说话好像没听见。”
“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问问你要不要静息下,我来守着。”
“不用了。”战珏看了下自己的手心,依然一片白皙,“我还要等阿琰的消息。”
谢寻琢想起来了,观礼时他二人曾结过“百死捆灵印”。他未曾在书中读到过,应该是战家独门的术法。
同生同死同进退
“阿鱼,你和战琰公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看上去感情真好。”
谁知战珏听了,一扫方才惘然的神色,似乎是觉得这话有点好笑。
“我说得不对?”不知道她为何这样笑,谢寻琢有些不知所措,“光我看见的,就拥抱两回了,我想着应该”
“倒也不算错,只不过你要是见了我们小时候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肯定会惊掉下巴。”战珏突然坏笑着凑过来,“不对,面红耳赤的是我,阿琰是拼命掉眼泪的那个。”
“战琰公子?掉眼泪?”谢寻琢脑中浮现出战琰高大威猛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吧?天天掉眼泪。难过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也哭,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能哭的事。”战珏无奈地直摇头,“不知害我背了多少黑锅。”
“怎么会怪到你头上来呢?”
“他们都以为是我打哭的,我小时候的坏名声他起码要负一半责任。”
“你是不是有前科?”谢寻琢一针见血,“真打过他?”
战珏语塞,看上去有点心虚。
“我有点同情战琰公子了。”
“那次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她立马为自己辩解,不能让小时候的事毁了形象。
“那我可以听听是什么苦衷吗?”难得见她着急,谢寻琢也好奇起来。
“有一次,小叔叔不知从哪弄回来一块千年流银铁,我那会正对剑术着迷,就想让爹给我打造成剑。谁知二叔叔说,最宝贵的东西要给最厉害的那个人,非让阿琰和我在一个月后比试,谁赢了给谁。”战珏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就打了他?”
“如果是这样,那不就叫打他,叫堂堂正正地比试。”
“所以你偷偷打他了?”谢寻琢很是意外,“你看着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看卑鄙小人的眼神吗?”战珏瞪圆了眼睛,“说了有苦衷的,怎么不听我说完呢?”
“我错了,你接着说。”谢寻琢笑道,捧着她的脸求饶。
“阿琰素来不爱修炼,就爱捣鼓木头,灵力自然比不过我,到了比试那天,我没费什么力就赢了。然后他就哭了,哭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惨,我爹看着心疼,就把那块铁给他了。我气得要命,天天找他下战帖,可他就是不接,还拼命躲着我。”
“最后你找到机会打了他?”谢寻琢听明白了。
“对,下手还挺重的,闹得族里全都知道了。”战珏咬唇别扭,“其实我后面也有点后悔,只是当时太生气了!我靠真本事赢来的,凭什么他一哭,就得让啊?”
“可以理解,你当时年纪也小,有这种情绪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