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愿点点头:“我本也想买口脂,不过就随表姐一起都看看吧!”
“二位里面二楼请!”
上辈子除了出席宴会,谢如愿很少化妆,而又因为她总是将自己越化越丑,所以赴宴的那几次也是身边侍女在帮她化。她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
她瞧着摆了整整一排且已经打开的样品,最后凭感觉选了两种颜色不浓烈的口脂。
她自己先去结了账,回来见谢柔柔仍在挑选,于是问道:“表姐在挑什么呢?”
谢柔柔手里正拿着两种霜膏,闻言垂眼笑道:“我……想挑一些飞琼膏,妹妹要不和我一起选一选?”
谢如愿凑过去,仔细对比这两款霜膏,说道:“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我也不知,我从前没用过萧郎阁的霜膏。这一盒是我自己的惯常用的,另一盒子是这家卖的。”她解释一番,问道:“你说,我要不要买一盒来比较一下哪个好?”
“表姐若是喜欢,买就好了。这家的胭脂贵得很,我已经决定要买两种点唇胭脂,所以霜膏还是算了。”
“贵有贵的好,你莫不是听了老板娘的话,觉得这飞琼膏只能美白了吧?”谢柔柔微笑,道:“你闻,茉莉花香好闻不好闻?”
“好闻的。”谢如愿恍然大悟:“这个味道和表姐的体香是一样的。”
“什么体香呀!傻丫头。”谢柔柔道:“常抹这种霜膏,滋润皮肤又能美白,还能让香气由内而外散发,所谓暗香盈袖,就是这样喽。”
“这么神奇?”谢如愿先是惊奇一声,又为难道:“可我都结账了……”
“无妨,表姐那儿还有一模一样的霜膏,你若想要,我给你就是了。”谢柔柔轻轻勾起唇角:“要不要表姐现在给你涂上试试?”
“行呀。”谢如愿也回以微笑。
谢柔柔从袖子里拿出姹女膏,用手指沾了一些涂在谢如愿手背上,道:“妹妹若是喜欢这霜膏,我自然要割爱了,妹妹可别和我客气,尽管用就是了。”
“当然喜欢。”谢如愿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霜膏涂匀,道:“既然如此,如愿却之不恭,只好让表姐破费了。”
“哪儿的话。”谢柔柔瞧了眼她的手背,低头扣上了霜膏的盒盖。
“端水来,我要净手。”谢如愿刚踏进房门,就立刻吩咐松叶说道。
她将那一盒霜膏搁在桌上,一边在温水中使劲搓揉自己的手指,一边对桔梗道:“桔梗,我想你应该已经对谢柔柔、她的房间和侍女了如指掌了?”
桔梗道:“奴婢连她的仆从何时去如厕都了如指掌!”
谢如愿闻言失笑:“很好,明日谢柔柔离开房间去学堂,你去她的卧室,将她桌上印着‘萧郎阁’样式的飞琼膏盒子里装的东西,换成——”她将霜膏推给桔梗,道,“这一盒姹女膏里头的——换完回来记得洗手。”
桔梗应声道:“是!”
谢如愿细细打量自己的十根手指。
常人本就难以知晓水银的药理,姹女膏这种腌臜东西,谢柔柔和谢子睿是从哪儿知道呢?会是那个胡健安告诉他们的吗?可这种后宅内斗的东西,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家中有过行此道者?
她将擦手用的帕子搁在桌上。松叶端来了她喜欢吃的甜糕,她拿起一块细细咀嚼。
这俩表兄妹一生都在为了获取贵籍奋斗。上辈子谢子睿就曾借助谢旭和张营的力量换做军籍,入怀安营任职,想尽办法承爵。而谢柔柔也在寻觅合适的、能在嫁娶之后给她抬籍的人选,或者依靠她哥哥鸡犬升天。可谢旭才四十余岁,还不知要活到好几,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决定改改阎王生死簿。上辈子他们赢得钵满盆满——景元帝大病,太子监国,谢旭死的可谓正是时候。
这一次,甚至连她也成了她们迫害的对象。谢如愿垂下眼,心道:果然还是本性难移。
嵇铭煜曾说,万事究其根本在一个“利”字上。这样想,那他们害她的原因就呼之欲出了。
前世二人的行为,其实这些全都建立在谢氏表兄妹能留在玉京安枕无忧过日子的基础上,又或者说,是建立在她与二人良好的关系上。毕竟现在看来,要赶走谢氏表兄妹,对于身为谢旭的掌上明珠的自己来说,一点也不难办。所以,才有了姹女膏之事。
至于……谢如愿咀嚼的动作一顿,望向桌上的餐盘。她记得谢旭曾说过,谢柔柔在帮忙打点着府中杂务。要做到“润物细无声”,恐怕也只能把轻粉下在日常饮食里了。如今姹女膏已经给她送来了,那轻粉——他们恐怕也动手了吧?
“桔梗。”
“奴婢在。”
谢如愿道:“你去我爹的小厨房,告诉负责的厨娘们,就说咱们房里的食材泡水发霉,在下一轮采购之前,先挪用一点她们的。”
“是!”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放下吃了一口的甜糕,有些疲惫地对松叶说:“我有点想泡个热水澡。”
“奴婢这就为您烧水。”松叶蹙眉:“姑娘莫要伤心了。”
“我没事。”谢如愿轻声道:“只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