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寺门前,陈仟行踌躇不安的候在原地,这一次因事移乱,工、礼两部大人皆被关入刑狱,等候责令。
陈仟行知道,此先几年的水患是由工部贪款导致,唯一没想到的是王兄早就握了证据,就等着杀鸡儆猴,人关也就关了,也不知谁给了消息,两府的亲眷皆跟了来,现下正跪在将府门前,痛哭流涕。
他这才来找王兄商议对策,毕竟是女儿家,总不能派兵赶了去,刚和王兄说了这事,他听了转身又入了寺门,一直未现身。
“走吧。”陈瑾之负手出来,半脸露在外面,没半点遇事不决,几步上了马,往黎城方向去。
“王兄,错了方向,那边是军营,城门在那处。”两人迎风而驰,陈仟行看了眼正位,大声道。
无人应声,只有陈瑾之勾了勾手,骑往王师。
“不进城?”陈仟行随后而至,下了马,追了上去。
“不进。”陈瑾之没停顿,亦没揭了面具,直了身子就往帐里去。
一连两日都未出现,只有傅辞偶尔进出,待陈仟行问起,“女眷不足为惧,将军所忧之事,你我都可知,”傅辞见四下无人,索性回了话:“南萧陈娘娘来了信,想将军为刚出生的外侄萧准,起个小字。”
“将军他”陈仟行放不下心,想入内一看,还没起步,就被傅辞拦了下来,“已经取了,刚飞走,你现在去拦兴许能拦下。”
陈仟行起初还连连点头,听到后面,越发不对劲,撩着袖子就要揍人,“嗯不是,本将军哪有闲工夫去拦信鸽,傅辞你存心的是不是?”
两人正要交手,帐布掀起,出来一人,“信鸽放走了吗?”他微哑着声,眼神并未落到两人身上。
“回将军的话,两分钟前就放了去,现下怕是出了林场。”傅辞收了衣袖,“是有不妥?”
“王兄取的何字?寓意又是何意?”陈仟行瞧着王兄那般爱干净的人,那身黑红锦袍穿了五日都未换下,担忧着开口:“王兄,你没事吧?”
“无事,三日后,点兵去昭城。”
陈瑾之微垂眼,左手信条的小字被他攥紧,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可算是幸还是不幸。
两日黑暗,情思起伏,字迹仓促,念由心生。
城墉值守见哭闹不止的官宦女眷出了城,终是松了一口气,南城墉离将军府太近,日日站护都能听到女子娇软的哭音,如是别军守卫定心神不宁,可护守两侧的王师一致不闻世事,还得出结论,南萧的女子可比淮都的官宦女顺眼好多。
“那是不是小将军?”侧守城门的守卫出了声,自那日姑娘带自家亲卫护了军营,又只身前来重振军心,众将士自发改了称呼,由衷的唤一声“小将军。”
楼台下,将府的马车被一群女子拦下,自马车而下的少女着淡粉袄服,隐约勾起的笑灵动尽显,端在一侧的手沉稳淡然,不俗气亦不傲冷,今日的小将军越发柔韧,远远看着竟能看点将军的影子。
徐白枫刚从侧上来,听人提起,忙让人去军营找将军,毕竟这些个乃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夫人,将军是王爷,可比大家好说话得多,而他随报信的一同出了城门,往萧姑娘那赶,姑娘人小,怕是会被欺负。
待在寺里的几日,我时不时走到福树下观望丝带,又或者入殿念诵经文,抄抄经诗,日子过得极快,待我无意说了句回将军府,现下就身处马车上了。
“还是劳车夫,送我去军营吧。”我忆起师父在淮都时,让我回王师的话,撩开帷幔叮嘱。
“好的,姑娘,”车夫点了头,正想调转方向,前方有两个马车疾驰而来,“吁吁吁。”车夫赶马数年,一眼就能看出这车是故意为之,如不是他躲得快,恐于马惊失事。
随之急转开来,我和棉落一个不小心双双磕到头,棉落反应比我快了些,用手臂替我护了一下,自己撞到后脑,半晌没回声,而我比她稍稍好了点,只感觉额角刺痛,看不清所伤严重与否。
“棉落,棉落你没事吧,”我撑着坐物起了身,“让我看看,这疼吗?这里呢?这儿?”我摸触了好久,她一一摇头。
“姑娘有没有事?”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先问了我,见我摇头,“只是皮外伤,你呢?要不要紧?”我开了口。
“没事,奴婢缓一会儿,没伤着。”棉落冲我笑了笑,我看她确实没异处,才下了车。
“怎么搞的,能不能看着点?”车夫怒极了,声音大了些,见我出来,低了几声:“姑娘额角伤得如此严重,小人立马带姑娘回黎城。”
车外聚集了大概六七位女子,皆着素衣,她们马车的后面跟着十几名府兵,看着甚是眼熟,没等我出声应答,她们已经跪在地上,两位仪态不俗的夫人轻泣道:“求姑娘救人一命。”
我听得皱了眉,和车夫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几位此举何意?我与你们从未见过,何德何能让诸位奋赶至此,携车而拦?”我站近了些,见她们面色发白,蹲下身子,“其实不论你们跪与不跪,我都没有办法,也没那个能力救人。”
“臣女许萱见过姑娘,王城御园一事臣女就在那处,得知姑娘身份又见锦北王护你那般,恳请姑娘同锦北王说说情,求他救家父一命,”这位名叫许萱的少女红了眼,跪直身,“家父乃工侍部尚书,因因意外被捕,如是锦北王能上书说情,定能无碍。”
“臣女王檀,家父是礼全部尚书,亦是因此,家父受捕,求姑娘在锦北王面前说上两句。”
我提眼,双眸生笑,忽地随意道:“呵,真是意外,还是另有原因,你们说不了?”
“到底是谁仗了你们的势,又或者从何听起本公主是软柿子,随人拿捏,随处可求,锦北王是谁?你我都清楚,那般骁勇儿郎,何人何事能让他舍了前程,甘愿赴死?”我站起身,睨视漠然:“这个问题,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