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傅辞受令赶来,刚入王帐,便见平时早已睡下的人,兴致颇高的执杯饮酒,眉眼微醺,不见神色,自傅辞走进这几分钟里,男人一杯接一杯的,足足喝了半壶,“王城又需你做甚?”
从王枭因他失命后,陈瑾之再没喝过酒,就连上次南萧送人前来,在大殿时,他喝的都是茶水,倒是多年不见此景,觉着有异,忽想起前段时间从王城来的密信,紧接着出声,“又让你回去?还是太后”
“新来的士兵有王城的人。”陈瑾之没抬眼,修长的手指轻勾酒身,琼浆入嗓,灼烧感被一点点放大,平整的眉头微皱一起,半晌没挪开。
“是,”听陈瑾之这般开口,傅辞拱手又道,“标下现在就去。”
“干什么?”陈瑾之低语出声,凉薄的嗓音在醉意四起的情绪里消散开,听者生起寒意。
“将军,信笺真没写其他的?又或者我们就任由几人留下,什么都不做?”傅辞早在他出声的那刻回了神,明摆着他无意将几人扭送回都,若傅辞强行如此,怕会惹恼他,可除人之外,信笺确有它事,不然,何故惹得他如这般,不要命的喝。
屏风脚儿的炭盆里还燃着火光,若傅辞注意去看,是能看到还未燃尽的密折。
“小将军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此战过于凶险,过几日的阵队你便不去了,留在她身边。”陈瑾之话语间流露的漠然,使得傅辞多看了几眼,不一会儿,俊秀的面容染了红,将军虽未说破,可亦是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所念之人。
“将军,”傅辞略微沉吟,深觉不妥,他是爱慕南熹,可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只是王师的小将军,“标下配不上姑娘。”
王帐的高位上,男人肤若雪莲,举手投足尽显低沉,好久,半张的唇瓣发出几个字:“她若是欢喜,本将军自会如她所愿。”
踏风而来的信笺全然宣判了多日来的执念,高头洋洋洒洒的写着几路官员的上诉,从去年军营受袭到如今与世家姑娘互通情义,字字句句倒像真有此事,新入王师的世家子弟,编纂谣言,上报王城,便有了这出不知准备多久的措辞,
“锦北王玩忽职守,致使军营受袭,妄想依靠自己的“不忠”让活着的王师受南萧世家女的恩情,也就罢了,到头来还让,唐唐的北漠王都承认,世家女是护我国的将军,何其荒缪,臣等奏请君上,遣送此女回萧。”
折子的下端有着君上亲提数字,最为显眼,乃是那句“请王兄派人送公主回萧。”
也是,别人认她是世家姑娘,却不想,心如明镜的君王,早已参破。
那夜,陈瑾之借着烛火,垂眼点燃了那封信笺,连着滋生的妄想一起,燃尽了,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傅辞从王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周遭的将士都收了武器,各自做事,就剩个常深磨磨蹭蹭的靠在围栏不动,目光紧盯着几名生疏,使兵器的少年,“怎么了?”傅辞将从帐里带出的酒具都放了回去,背着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