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小将军!”
四面八方的声音和着微风一并入了跟前,在南萧的骑兵、王师的将士剧烈的惊呼声中,极速下坠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是冲击的反力让我顺意的紧靠墙身,“砰”
“南熹,”陈瑾之轻唤出声,借着夜色,终是看到手指的触感并不是错觉,左手探入敌首脖颈的短刃被他抽离,只剩下浅弱的意识在支撑,“拉稳,别动。”
还未跌落的那刻,我分明瞧见,没入敌军浴血奋战的人被围攻划破袖口,离得那般远,我竟是没留意刀剑染血,所提剑招都是冲他来的,“放手啊,师父,”拦腰截住我的那只手已然冰冷,袖口的鲜血此刻一点一点掠过我的视线,落入无尽的黑暗,“你会死的!”
“这手,为师握住了,便不会再松开,若不能护你,如何能护这天下。”
玄色的夜下,棉落跟着常深候在城角,刚得了箭令匆匆往上赶时,落入众人眼中的便是,被城下箭士射杀的侍卫和刺穿颈部没了生息的李策,棉落一刻不停的往里走,目光触到身中箭伤的人,颤音道:“快来人,姑娘还在下面,没上来。”
常深带人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陈瑾之急喘出声,“本将军自己来。”
我被他轻拽上来的时候,周遭的兵士皆未开口,惟有他觉察我的目光,哑声轻提:“师父还有事,南熹,先回去。”
高墙之下,余下的王师和随我而来的几百侍卫护着我往回走,回眼看去时,他正好垂眸紧盯着我离去的方向,然后扬了扬手,垂立城楼。
“将军。”军医从外墙急忙上来,刚才的情景是个人都受不住,何况早前便受了重伤的人。
“留一队人马,其他的随傅将军回营,今夜之事,切不可与外人提起。”常深记得陈瑾之上来时,叮嘱的话,现下功成,亦可遵循。
城墙下的傅辞低了眼,被部下带着离开。
“傅将军,”我回营多时,才见着同师父亲近的将领现身,这下倒是顾不得眼前的人说过什么,快步上前,“师父为何没随你一块回来?”
“城中百姓受了惊吓,将军带兵先行安抚,不日便回,小将军放心,”等我略微抬眼时,傅辞低眸淡笑:“刚才的话,是我冒犯了,以后不会了。”
傅辞自是知道她不会喜欢自己,只想赌一把,没成想这一把,害得将军重伤,还差点害死了她。
夜色下,傅辞站在营口之上,还能看到远处的燃烧的火把下斑驳的影子。
“是三叉箭!”军医看着从他上来就扶墙而坐的人,抑制不住内心的冷意,“将军。”
常深看着军医还想说什么,被冷汗直冒的男人打断,“有劳军医。”陈瑾之垂了眼,示意自己知道这箭有何忧患,不多说亦是不施压,军医陪了他多年,一眼就能知晓,他已经没了力气,刚才能不动声色的没让南熹察觉出异样,已算万幸,现下,只能微睁着眼去看燃着军火的王帐。
幸好,今夜有人陪她,断不会出现,半夜惊醒还无人发现。
留在城墙上的几位将领都忍不下心去看这场“残忍”的取箭,此箭名唤三叉箭,箭矢成倒勾,由正中尖刃和两侧小刃构成,若强行取出,骨侧和皮肉会造成二次回伤,若停留多时不取,这痛也是少有人能承受的,前朝部族,有位李将军也是中了同种箭矢,伤口本愈合的好好的,待到次日,竟传了噩耗。
可刚刚将军示意让常深斩去显露在外侧的箭身时,众人都捏了一把汗,这是有多能忍,才能在肉身骨血的撕扯中一声不吭。
整整两个时辰,背对而战的将领才听到军医长舒口气,再道:“行了,带将军回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