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洛涵商量完股权售卖的事,梁川提起来,“你哥那边还没消息?”
洛涵将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目露沧桑,剩下的半支烟夹在手中,声音低哑道:“我都当他死了。”
八年前,洛涵的父母在工地被人打,父亲当场死亡,母亲致残瘫痪,他哥哥洛平为了查明真相,卧底到邹家,同时给警方当线人,查邹家的犯罪证据,不久后失踪。
洛涵为了找哥哥,接近邹家,说是去当秘书,其实是做玩物。
对他放弃似的言语,梁川面露不悦,鼓励道:“无论如何,只要人没找到,就有一线生机,不要太过悲观。”
洛涵不语,再次抖落烟灰,吸了两口说:“也许早就沉在滨海海湾里,如今连骸骨都没了。”
梁川不赞同摇头,手指敲了敲床沿,“我总觉得我们可能漏了些什么。”
“邹鸣还在帮你找?”
洛涵点头,皱着眉头狠狠抽烟,“没什么头绪,我哥失踪那会他在国外,很多事情不好查。”
洛平跟梁川是在工地上认识的,都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活得像虫豸,互有救命之恩,互相之间的情义自然有别于其他。
洛平失踪后,梁川帮他照顾瘫痪在床的母亲和唯一的弟弟洛涵。
这些年来,洛涵早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至亲之人。
“不如我们跳出目前的框架,反过来查一查现在在帮你的人?”梁川突然提议,“邹鸣跟你哥的交情真的那么好?好到可以枉顾家族利益?”
“小涵,我们不能一叶障目。”
“更何况邹鸣是邹家本家的嫡系。”
说这番话的意思,并非是指责洛涵天真,相反,他在邹家这些年学到的,远非自己想象,只是,现在调查进入死胡同,就不能再按照常规的想法继续往下走了。
并没有立刻答应,洛涵不动声色看了梁川片刻,最终没说什么,熄掉烟头站起来,说:“你好好休息,卖股份的事我会帮你找好买家。”
“洛涵,你哥——”
这些年洛涵独自一人身处险境,早就养成了多疑且精于算计的性格,梁川不确定他对自己还有几分信任。
洛涵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扬起笑容,“川哥说的话,我何时没听进去过?你放心。”
等洛涵离开后,梁川才放心躺回床上,还没等松一口气,门外传来洛涵那特有的冷质声音,“小羽,怎么坐在外面?来多久了?”
回答的声音软软糯糯,自带一股清甜味。
“刚来一会儿,见洛涵哥在跟川哥说话,就在外面等了。”
“给川哥带了晚饭?进去吧,川哥上午醒过来后又睡了一天,估计这会肚子正饿着呢。”
“好。洛涵哥要不要一起吃了再走?”
“不了。我晚上有约。”
关门声之后,脚步声靠近病房。
屋里虽然开着空调,梁川仍然紧张得手心起了汗,眼巴巴望着病房门,在白向羽推开房门的同时,猛地低头用双手狠狠揉了一把脸,怕被他看到自己垂涎欲滴的猥琐样子。
再抬起头来,白向羽青白着一张脸看着他,双眼红肿,眼神可怜而脆弱。
将手上的食盒递给他,用哭得沙哑的声音说:“李叔让我给你带点吃的。”
李叔是家里的管家。
梁川接在手里,动了动嘴想问他家里的状况,但是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时间到嘴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见他不动,白向羽不得不提醒:“菜要凉了。”说着把床尾的小餐桌扶起来固定好,“你昏迷了两天,肠胃比较弱,李叔说最好要吃清淡点,正好这几天家里也——我就顺便带过来了。”
这些天他犹浸在失去父亲的悲伤之中,提起来便面色郁郁。
饭菜摆放到桌子上,没什么胃口,梁川愧疚道:“抱歉,川哥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他不是神明,肉体凡胎的,从一堆倒塌的钢筋架子下面爬出来捡回一条命,醒来后强撑着帮他处理好白志明的遗体已是极限,哪里还有余裕做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