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疑惑:“主公这是何意?”
江呈轶微笑道:“郑伯之所以能克段于鄢,全凭他放任共叔段行事,才能揪住错漏之处,一举拿下。而今,我们要对邓氏做得...也是如此,需放开空子让他们犯错。况且...如今的东府司已是满司的不太平,也需要趁此机会整治整治了。”
薛青听此一番话,不由怔然,低声问道:“主公是想,借着邓氏之手,清理东府司内的细作?”
江呈轶终于对他所说表达了赞同:“不错。你总算猜对一点。言而总之,之后邓氏若想暗中做些什么,不必严加设防,暗中观察即刻。待到时机成熟,便可摧毁邓氏。”
“只是...如今,我们除了能将苏刃治罪外,恐怕...无法将他手下那些官员逮捕归案了。”薛青叹了一声又道:“邓国忠手下的林木,在去年前往苏刃老家,放了一把火将苏宅烧尽了,其妻子族人皆无幸免,全部于火灾中遇难...而他手上掌握的心腹名册...也被清理了个干净。主公日后若是想要查办这些人,只怕是难上加难。”
江呈轶却笑:“你以为...我为何向陛下谏言,提议让邓国忠休朝一段时日?”
薛青傻傻问道:“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在私下动手么?”
江呈轶摇摇头道:“我求陛下此事,正是为了将苏刃手下参与此事的官员一网打尽。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邓国忠有所联系,才会与扬州并地杀人案有关。倘若陛下在这个紧要关头让邓国忠休朝归府,苏刃手下的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必然会认为邓氏已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从而寻路自逃。一旦他们有卷款逃跑之行为,邓氏必定出手。届时我们只需跟着邓国忠手下忠将林木,便能一个一个...将枉法之人全部擒拿。”
薛青听此之法,不由目瞪口呆道:“主公当真好计策!如此连环妙计,必让邓氏防不胜防!”
江呈轶又摇了摇头笑道:“此法,并非我想出的。而是...你家阁主想出来的。”
“阁主?”薛青轻呼一声,虽有些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应当。江呈佳聪慧无双,此等妙计出自她口,本就是正常之事。
就在江府车驾缓慢驶入太学府后巷的同时,邓府的车马也在太尉府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邓夫与一干人等在府前等候,邓陵身边的小厮推着木轮站在阶下,伸着脖子等着自家主公的归来,瞧着马车入了巷子,这小厮便着急忙慌的推动木轮往前迎去。
邓陵最先下车,刚落地,便腿脚一软跌了下去,幸而小厮及时将他接住,让他在木轮上安全坐了下来。
紧接着邓陵之妻崔氏跳下车板,伸手去扶跟在后面下来的邓国忠。
邓夫未看父亲之脸色,迎上去便怒气冲冲的告状:“父亲!您总算归来了!还请您为孩儿做主!”
他一来,便扑通一声,当着府前家仆的面,跪了下来。
邓国忠蹙眉,冷声问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不成体统?”
邓夫声声指责道:“父亲,不成体统的...不是儿子,而是阿陵!他目无兄长,竟敢出手伤人,您看看儿子脸上的淤青,便是阿陵所致。”
“什么?”邓国忠盯着大儿子脸上的伤痕,不由诧异道:“阿陵作甚打你?”
他顺势朝邓陵望去,却见自己的小儿子一脸坦然自若的模样,毫无慌张之意。
“父亲...孩儿从林木口中得知您前往宫中面见陛下一事...心急如焚,害怕您出事,便想要备马前去追阻。谁知...大哥却不肯我出府,将我生生拦在府内,更是扬言要将林木踢出邓府,永不复用。”邓陵率先吐露实情,根本不给邓夫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邓国忠眉头深锁,烦躁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问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将老夫手下的人踢出邓府?”
邓夫大喊冤枉道:“父亲!儿子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是阿陵不尊长兄在先,您不能这样偏心啊!”
见他如此模样,邓国忠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责怪阿陵?此事老夫等会儿询问林木和府内一众仆人便能知晓真相,还需你在这里喊冤么?逆子!愚蠢无用!还要怪老夫偏心?滚开!今日老夫不想对你动手!你最好识相些!”
他伸手,狠狠将邓夫推开,满脸阴沉,负手朝府内气冲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