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药,倒了水,周怡音端过去之前还用手背试了一下水温,觉得可以入嘴才喂鹤别喝了下去。
周怡音晌午拍摄什么都没吃,兜里备了两块巧克力,没想到她没用上,倒是在鹤别这派上了用场。
眼看鹤别喝了水,吃了东西,吞了药,周怡音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却仍旧不太放心:“你经常会这样吗?”
“不一定。”
“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我看你刚才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我叫了你好几遍,你好像都没听见,是太疼了吗?”周怡音回想起来,还是后怕,鹤别的脸色比死了三天的人还要苍白。
“嗯,疼死了。”鹤别点了点头。
周怡音刚想说既然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请假,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对上鹤别略带笑意的戏谑眼神,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鹤别在戏弄她,抿着唇又不说话了。
“我说还好,你不满意,我说疼,你也不满意。”鹤别淡淡道,“周怡音,别逼我亲你,我现在真的不舒服。”
鹤别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难道她只有这点……用处吗?
周怡音竭力压下了满腹牢骚,认真劝阻道:“鹤医生,您是医生,难道不知道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吗?”
“这么大的医院,每天那么多病人突发疾病,你觉得我能按时吃饭保养身体,不上手术台吗?”
“你的病是因为长时间做手术熬出来的?”周怡音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鹤别不欲多言,冷淡地应了一声。
周怡音心里有些异样,大抵是女生天生怜悯弱者,鹤别这副“柔弱”的样子实在戳人心肺,想到他刚在手术台上坚持了这么久,她真的无法不敬佩鹤别,敬佩治病救人的医生。
从前她总觉得说什么白衣天使老土,但现在看来与死神争分夺秒的不是天使,又能是什么呢?
周怡音将手捂热了,贴在了鹤别肚子上,希望他能好受一些。
捂了一会儿,周怡音抬头又不放心地问道:“要不要再喝点热水?”
鹤别兀自好笑,握住周怡音的手调侃:“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周怡音抿了下唇,有点犹豫。
鹤别以为她没什么话想说,左右他也只是闲话一句,刚想揭过去。
“因为我很心疼你,鹤医生。”周怡音迟疑再三,还是把心底肉麻的话如实说出了口,可说完她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种话真要了老命了。
不知道是谁说过,要成年人袒露伤口是容易的,但要他袒露心声是极其难得的。
周怡音现在就是这样,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比脱光了衣服还要更羞耻。
鹤别看了她半天,一丝表情也无。
与此同时,贴在鹤别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鹤别便先低头掏出了手机。
周怡音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连忙阻止道:“鹤医生,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鹤别已经打开了聊天记录,听完了一整段的语音,一字不差,一字不错……
周怡音的心随之一点点沉了下去,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低垂了脑袋,像绝望等待行刑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