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能让李承勋等人来一出清官横断家务事,希望胡世宁的几个老铁有那个智慧吧。
且说胡继与老爹站到了一块,也不是呆呆受罚,他打算趁机把拗老爹训服,心理学可是王守仁的看家绝活,作为衣钵大弟子,胡继要学以致用。
他抬头望天,眯起了眼睛,日头确实毒辣,难忍。
似乎是自言自语:“何为孝悌?所谓为尊者讳,长者赐,不敢辞,天地君亲师,都占了三个咧。”
“你……逆子!”胡世宁嗓子冒火,说不上话。
胡继对得快:“逆子说谁,阿爷阿奶不在了,师公最大,谁是逆子?”
胡世宁眼都黑了,半是晕半是气,但胡世宁也说不上来。
对待头铁的人,必须比他更有心理优势才能劝,胡继的策略倒没错。
接下来胡继可以用兵法了:“父亲可是担心儿子不从正道出身被人鄙为攀附小人?”
打了一个闷棍又送上一杯解暑茶,胡世宁抵不过,喝了:“唉!为父倒不是看不起师尊的学问,但人言可畏。”
“不肖弟子说的就是咱们爷俩呀!”
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炮风范了,胡继的招式纯熟。
“师公是父亲的君父,他用心良苦地教导父亲,比之父亲的受业思师如何,比之阿爷如何,师公犯得着吗,能从父亲这里得到什么?”
依然对空自语,不知所谓:“孩儿的师父亦是两榜进士,学问不比父亲差到哪里,他是想从师公那讨好处拜的师还是因为师公为他传真解惑?”
自问自答:“所以啊,真小人是谁得深思量,不思后报,却整天计较出身名位,以父亲看来,这样的不肖子弟该如何?”
胡世宁:“……”
爹被儿子教训也就罢了,还不占理,郁闷,想哭。
胡继则肃然朝文渊阁遥拜:“我辈学子,当成仁取义,其余皆应鄙之。”
“对,这才是为学的样!”
王鏊从二人身后踱出,先嘉许地朝胡继点头,后才没好气地瞪了胡世宁一眼。
“当初余至白鹿洞,亦曾与敬斋公坐而论道,相谈甚欢,尤其对‘忠信为先,操存勿失,莫大乎敬’之念不敢克忘,想不到公之子弟竞弃道矣,敬斋公一辈子不事举业,以这一点来说,你还真是不肖弟子。”
事闹得太大,就在王鏊的阁所旁,想不惊动都难。
本来王鏊还想帮胡世宁说句公道话,听了胡继一通吡吡,王阁老改主意了,决定向着胡继一些。
胡世宁的作态等于在给王阁老上眼药,腹诽朱厚照可不就等于暗地里戳王师傅的脊梁骨嘛。
皇帝再荒唐,可也是王鏊教出来的,亲亲相隐都不懂,还称什么儒士。
胡世宁觉得自己脸肿了,里外不是人。
可他还得面对三个铁哥们的审判,不仅是道德审判,还有法律断决。
在被王阁老一通口水漱脸后,姗姗来迟的两个刑部捕快拿着墨迹未干的牌票气喘吁吁地跑到胡世宁眼前。
“谁是……胡世宁?跟咱们……走一趟吧。”
胡纯投书刑部,把自个儿的亲爹给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