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本以为陛下会就此忘了,不想陛下竟日日带着。”郑朝颜看着那透亮的玉佩低眉一笑。
齐铭道:“朕记得你小时候来过皇宫,那时的你半掩娇羞、语声低颤,怯懦的像只小鸟,可宫宴那日朕再见你时,娉婷端贵、妙语连珠,实在让朕耳目一新。”
“便是朝颜妄自菲薄了。”郑朝颜为他包扎好,眉目一抬,三分情意七分敬畏,她笑得温柔,笑的刚刚好,刚好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齐铭笑迎:“你本佳人,哪有君子不求之理?”
郑朝颜自叹自哀:“奈何君恩凉薄,陛下若不是有所求,怎会离朝颜这般近。”
“人都是相对的,你走进朕一步,朕自然也会靠近你一步,就怕我们之间隔着山海,此山难移海难渡。”齐铭说完,立刻盛情相邀,“皇后为朕设了宴,你要不要随朕过去?”
郑朝颜俯首:“朝颜已备下了礼恭迎陛下回宫,还请陛下饶恕朝颜身子不便。”
“那便如此吧。”齐铭不悦,起身欲离,郑朝颜拽住了那芙蓉玉佩,那玉佩的红绳刚巧被齐铭纤长白皙的手指勾住,齐铭回头问道:“怎么?”
郑朝颜猛拽,将玉佩拿回,齐铭微微皱眉,本也不是长情的模样,也没有多少怅然,他道:“你当真要拒朕于千里之外?”
“朝颜只是想换一种方式迎合陛下。”郑朝颜颔首,言,“恭送陛下。”
齐铭甩袖离去,郑朝颜拿着玉佩盯看了一会儿,喊道:“秋水,收拾一下。”
秋水疑问:“怎么了,娘娘?”
郑朝颜释然道:“我们该回昭阳宫了。”
画面一转,郑朝颜手捧岫玉玉佩跪奉郑葶苈,言:“姑母。”
郑葶苈面无表情,淡问:“你决定好了?”
郑朝颜道:“朝颜有孕三月余,胎象已稳,多谢姑母这一月的照看,即日起,朝颜准备搬回昭阳宫,这岫玉物归原主。”
“也罢,安宁所言,并不是全无道理,你反而多了一条出路,哀家疼爱你,不会怪你。”郑葶苈摆了摆手,秋蝉收回这玉佩。
那夜,郑葶苈问安宁:“你准备让哀家怎么做。”
安宁答:“惠妃还年轻,纯真无邪,未经情爱,对此知之甚少,好在有娘娘规劝,使惠妃知道其中利害,娘娘只需默许惠妃讨好陛下,多给她一条出路,对此您姑侄之间少些嫌隙、隔阂,这样也不会让娘娘辛辛苦苦豢养的棋子就此作废。”
郑葶苈皱眉,这事不是不可以,她提出条件:“虽说这么做可行,可你得让她知道哀家的苦心,让她有所转圜的余地。”
安宁叩头:“娘娘苦心,天地可鉴,陛下薄情,奴婢会向惠妃寻此一件贴身之物,贴身之物本是隐晦之物,清白贞洁可都在这上面,届时陛下自然会借此污了惠妃清白,娘娘只需站出来道说安宁或陛下用心险恶即可,然后将此物品换掉。”
郑葶苈寒暄道:“委屈你了。”
安宁再言:“安宁受娘娘恩惠,背点黑锅,受点苦难,不委屈。”
事后,安宁劝说完郑朝颜,郑朝颜太乖巧,也明白她私自做这事会惹得郑葶苈不快,直接向郑葶苈打了安宁的小报告,好在安宁没有立刻拿了那玉佩,不然前脚刚踏出兴庆宫侧殿,后脚就要挨打。
其中安宁真正与郑朝颜说的,郑朝颜也不过是闪烁其词,最后又委婉地恳求郑葶苈同意她这么做。
郑葶苈还没等到抓郑朝颜一个正着、再放纵,就已手到擒来,对此她真的很欣慰。
郑朝颜道:“姑母与朝颜都一清二楚,如今朝颜只是不想成为姑母的弃子,也不能总是索求姑母的庇护;与其等到姑母亲自为朝颜送上堕子汤,倒不如朝颜亲自与陛下搏一搏,若能搏下这孩子的一条命,朝颜这一生都值了。”
郑葶苈轻轻一叹,问:“什么时候察觉的?”
郑朝颜坦言相告:“一周前,摄政王替陛下在昌州平乱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兴庆宫所有的人都开始懈怠,而让朝颜可以确信的是,今日陛下毫不费力地入了朝颜的房,而且陛下并不打算用朝颜的贴身之物诬陷朝颜与人苟且。”
郑葶苈道:“别跪着了,走吧,走出哀家的庇护,去搏一搏,就算不成功,哀家也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
郑朝颜福礼:“朝颜告退。”
这些人啊,都是山林里的老狐狸,各有各的算盘,只要互不侵犯,她们就能结成同盟,哪怕这里面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对彼此都是故意放纵着继续。
齐铭的接风宴上,阖宫上下,安然有序,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