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靖轻声推门而入,瞧着阮月憔悴面色,毫无半点血色可言,一时间如饱经风霜的老人一般,垂眉低目,郁郁不乐。
阿离正一点一点的往她口中送着汤药,她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平日里最怕苦汤药的小姑娘,如今却一声不吭,司马靖心疼神色流溢出来。
阮月黯然失神,反应迟钝了许多,汤药之苦哪里抵得过心中之苦,她有些作呕,便推了推阿离手,说话有气无力,“拿下去吧,喝不下了。”
阿离望着只喝了一半的汤药,一并忧愁起来。
司马靖挥了挥手,丫头们识相,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了门去,动静不大,从始至终阮月都没转过来一眼,眼里长长神伤似乎与世隔绝了一般。
他坐下身来,将怀中裹着的还冒着热乎气儿的桂花糖藕取了出来,放在阮月手中。
听唐浔韫说过,甜食最能让人心情愉悦,便问了苏笙予,他是最知道阮月的,自小便喜欢南苏府街上的小食。
司马靖便授了意,远远的差人去买,还特用了暖阁一路加急加热带了回来。
阮月握着沉甸甸的食物,空中飘散了浓浓桂花香味,这才回过神来,却觉他也清瘦不少,比自己还要憔悴三分。
滚烫的泪水顷刻夺眶而出,砸落在了司马靖手背之上,她愧意难当,“是月儿不好,护不了咱们的孩子……”
司马靖更是心如刀绞一般,险些将人撕碎,她被一把揽入怀中,轻轻被衣裳印去了眼泪,“你再这样说,岂不是让我更添了几分愧疚……”
“我若没有亲自去了边城,若是一直在你身边守着,是断然不会让这些人有契机害你分毫的!月儿放心,此事其中蹊跷,但已有应对之策……”
他心平气和,细声安慰,“待风平浪静一些,害人之人定是有迹可循的,别要再说什么是你不好,原是我的不是!是我没有好好护着月儿……”
阮月眼泪串联成珠,一颗一颗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落在胸襟之上,好似落进了司马靖心里。
“月儿,你我在一起的日子是好不容易争来的,其中多少阻碍咱们都携手同行,夫妻一场必将同舟共济,有苦有乐都有我与你一同担着,别怕……”
一番毋庸置疑之语,比任何曲子都要动听,他切切道:“你若心中有怖,不愿回宫,我便陪你在这郡南府中,我会一直陪着月儿,白首共度,终此一生!”
阮月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悲痛难平的是可怜那孩儿还未来得及瞧他们一眼,便离了人世间,究竟是什么人?竟要拿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泄愤!
屋内哭嚎的声音越发大了,她痛锤胸口,“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能冲着我来呢!什么麝香山楂,又是半夜纵蛇,何苦要害我未出世的孩儿!”
司马靖坚定的眼神纹丝不动,搂着她的手越发紧了,“你放心,朕绝然不会姑息纵容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
柔声细语之中,他将阮月心思渐渐平复下来,帕子印满了泪水,“好了好了,别伤心了,日子还长,何愁没有承欢膝下的……”
司马靖捏捏她脸,“瞧瞧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还与孩子一般,哭的我心都碎了,快尝尝这糖藕,有没有小时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