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已经完全黑透,夜晚的春岳山寒风刺骨,呜咽的夜风吹拂山林,成为了夜晚唯一的喧嚣。
“殿下,你怎么样?”
风野攒起树枝燃起了篝火,总算能视物了:“都哪里受伤了?”
“……无妨。”辛继佐的脸上有几道轻微的划伤:“只是破了点皮——嘶。”
风野紧张道:“殿下哪里疼?”
辛继佐皱了皱眉:“左脚,崴伤了。”
风野当即就要掀开辛继佐的裤管查看:“我看看严不严重……”
“风野。”
辛继佐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栗,沉稳的眸光拼命的掩下几分恐惧,他颤抖的手指指向风野身后:“风野,那是……狼吗?”
“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狼吧?”
孙冉铭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抛着酒壶,有些惋惜道:“我还没见过狼呢。”
赵昌河翻了个白眼:“狼又不是可爱的阿猫阿狗,干嘛非要见到?你想被狼吃掉吗?”
“恰恰相反。”孙冉铭笑道:“山上的猎人有时候会猎到狼,一只狼可以吃好久呢,我只是好奇狼肉的味道。”
“呵呵,你这人真是很执着于吃啊。”许书言道。
孙冉铭摊了摊手:“民以食为天嘛,谁会拒绝美食呢!”说着说着他就想到了什么,兴冲冲的看向元书祎:“对了阿柯,你和阿洋都是猎户出身,你有没有吃过狼肉啊?”
唔,你还别说,元书祎还真吃过狼肉,当年跟着太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吃过。
“吃过。”
“哦?”秦砚辞也看了过去:“那是什么味道?”
元书祎如实道:“味道有些咸,肉质比较柴,加些佐料可能好一些,但是我吃不惯。”
孙冉铭摸了摸下巴:“听你这么形容感觉还没有烤鸟好吃,我不想吃了。”
梁远笑道:“你这小少爷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做什么想吃狼肉?”
“哈哈!”孙冉铭笑得舒心爽朗:“人生就是要不断的尝试嘛,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嗷呜”
寂静的山野忽然响起了狼嚎。
“我去!”孙冉铭浑身炸毛从石头上跳下来:“什么情况啊这是?”
这几声狼嚎太近了,众人立刻警戒了起来。
秦砚辞站起身:“附近有狼群,我们换个地方,身上都备着点打火石,我们在树上睡。”
“是!”
几人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天空忽然炸起了烟花!
元书祎转身看着天上转瞬即逝的烟花,皱了皱眉:“那边有人?”
秦砚辞就站在元书祎左边:“许是有人遇到了那边的狼群,发出了信号弹。”
“那怎么办?”孙冉铭道:“我们得救人啊秦帅!”
许书言道:“听那狼嚎声少说也得有十几只,我们怎么救?”
“狼怕火。”秦砚辞道:“点几个火把跟我走。”
“还有,”秦砚辞又道:“那边被困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金募国的本地人,别叫我秦帅,也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那叫您什么?”孙冉铭认真道:“直呼您名讳,我怕我折寿。”
秦砚辞看了他一眼:“随便叫。”
孙冉铭大步跟在秦砚辞身后,嘴里念叨着:“那得起一个接地气的假名儿,这样比较真实——要不您就叫秦大头吧!”
“噗呲——”
元书祎也被这个名字逗笑了,她偏过头,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秦砚辞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被这货打败了:“叫老大。”
“好嘞!”孙冉铭笑得没心没肺:“秦老大!”
风野将辛继佐护在身后,剑已出鞘横在身前,狼群也弓起背准备攻击。
辛继佐已经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绝望,他苦笑一声,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他。
风野握剑的手心都是汗,他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这让人血脉喷张的时刻,左边的树林忽然飞出一根火把,正好砸到狼群前方!
十几只狼呜咽几声,戒备地看向树林。
风野和辛继佐也带着惊讶抬头。
四周的树干站了几个拿着火把的少年。
孙冉铭看着眼睛冒着绿光的野狼,吹了声口哨,又扔过去一根火把。
几只狼怒吼的往孙冉铭那棵树冲过去,另一边的许书言拉弦搭弓,将一支火箭射在几只狼的脚边。
“喂喂!”孙冉铭冲着树下的狼嚣张的喊:“你们再不走我可就要吃狼肉了!”
赵昌河道:“那畜牲听得懂吗?”
人多了起来,还带着火把,狼群不甘心的慢慢退走了。
“他们听得懂!”
赵昌河懒得和他争:“啊对对对!”
“多谢几位相助。”辛继佐对几人作揖:“今日若不是你们帮忙,我们怕是要命丧狼腹了。”
梁远回礼:“两位没事就好。”
“金募国太子?”人后的秦砚辞忽然出声:“为何会在这里?”
众人一愣,辛继佐和风野对视一眼,又看向秦砚辞:“阁下怎么知晓我的身份?”
秦砚辞道:“殿下披风上的花纹刺绣,是金募国皇室所有,且金募国只有一位王子。”
“阁下说得对。”辛继佐微微一笑:“在下金募国太子——辛继佐。”
“在下风野。”
“额……”
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秦砚辞,对方好不保留的就亮开了身份,他们也摸不准怎么介绍自己。
秦砚辞抬手回礼:“蜀国秦砚辞,奉蜀国皇帝之命,前来与女帝密约。”
此前蜀国的皇帝与女帝通过信,辛继佐这个太子自然知道这件事。
蜀国的大帅来金募国密约,辛继佐已有思量,只是现在还不是坐下来详谈的时候。
“剿匪?”许书言道:“你们两个?”
梁远悄悄拉了一把许书言:“注意言行。”
啊对,差点忘了这是金募国太子,为了两国友好往来,许书言决定闭嘴。
辛继佐眼中已有尴尬之色:“我不慎滚下滑坡,与军队走散了。”
剿匪还没到人家门口,倒先和自己的军队走散了,这天下大概没有比他更不中用的太子了。
秦砚辞神色平淡,没有一丝嘲讽的神情,只是平静的问:“殿下如何打算?”
“我明日——”
辛继佐立刻噤声,因为那个蜀国大帅和他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衣少年同时警戒,抬手做了噤声的手势。
元书祎和秦砚辞对视一眼,一同望向丛林深处。
四处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孙冉铭咽了口口水:“那些狼,不会又回来了吧?”
“呦!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豹纹短袄的女子走出树林,接着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出现了众多拿着火把的高大汉子。
风野双眸微眯:“火狐狸。”
这个长相妩媚,举止却不怎么优雅的女子就是骁骑帮的二当家。
“老娘在营子里正吃着肉呢,您那道烟花弹着实坏了兴致。”
辛继佐面不改色,甚至可以说是风度翩翩:“二当家可以带着弟兄们去琼荧吃肉,我请客。”
“这怎么好意思?”火狐狸抱着胳膊挑了挑眉:“不如殿下跟我们回去吃肉喝酒去?”
风野“唰”的一声拔出剑:“放肆!”
火狐狸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美艳的眸子向后一扫,身后几个大汉上前几步挑衅的看着包围圈里的几人。
梁远轻声道:“怎么办?跟他们打吗?”
“打呗!”许书言眼中戾气忽显:“一群乌合之众,何足为惧?”
元书祎其实是不同意跟他们打的,现在是以少对多,若她是带人剿匪的,不如就先和对方去,谈判为上,武力为下。
秦砚辞看了一眼辛继佐:“听殿下的。”
辛继佐道:“那就麻烦二当家准备酒席了。”
骁骑帮依着春岳山的山势安营扎寨,寨子错综复杂,弯弯绕绕,更何况现在是黑夜,更叫人摸不清方向。
骁骑帮的大当家是火狐狸的兄长胡杨,身材壮硕的像个小山,坐在寨子高坐,远远的向辛继佐拱手。
“太子殿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
话是这么说,可这胡杨眼中却丝毫不见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