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纪微微偏头:“他模样真是不错,这就是那个,你一直挂在书房画像中的人?”
尾思越缇勾着嘴角,语气轻浮又撩人:“是啊殿下,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还好他没死在雪山上,不然我这往后的余生,当真是了无生趣呢。”
青纪看着发小,他年轻的三军首领,眸子里浮现了少见的兴奋与疯狂。
元书祎友善地笑了笑,征求浑克骨的意见:“我们打到这里,你自己下去?”
浑克骨看着少年不带笑意的眼眸,他知道自己必输无疑,也不恼:“真是一个懂礼貌的年轻人。”
“他不是吧!”许书言对元书祎十分不满,碍着皇帝在场,他只能跟身边的兄弟们发牢骚:“他还给老子装起来了,老子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知道帮老子报仇嘛!”
宋洋尬笑:“这是……礼节,我们蜀国一直都是礼仪之邦啊。”
“他不是一直都挺能装的吗?”
许书言不经大脑,立即道:“同意!”
一看这话是单翎说的,立刻反驳道:“装你大爷了?!”
单翎:“……”
尾思越缇看着场中的少年,他真想自己上场,可惜,还不是时候:“塞利涉……”
阿穆尔抢过话头:“首领,阿穆尔请求出战!”
尾思越缇沉思片刻:“不许轻敌。”
“是!”
阿穆尔是尾思越缇亲信中赤手搏斗最强的一个,年纪也是最小,比元书祎也大不了几岁,被尾思越缇惯的越发目中无人。
“我叫阿穆尔。”
“阿——”
“我知道你叫阿柯。”阿穆尔抱着胳膊,声音脆生生的:“你现在求饶,我就放过你……巴拉巴拉……不然阿巴阿巴”
阿穆尔大放厥词,元书祎饶有兴趣的听着,好脾气的也没打断。
元书祎耐得住性子,在场的人都不耐烦了,刘景昱手捧盖碗,打了个哈欠:“你这牛吹得,把我茶都吹凉了。”
在场的大臣和士兵都憋不住笑,就属肖哲笑得最大声:“快打吧,最后一局定胜负了!”
阿穆尔大概没在这么多人前被哄笑过,懊恼的红了脸,愤然的率先出手。
元书祎只是躲避,偶尔提臂格挡。
“为什么不出手,难不成你怕了小爷!”
这个少年赤手搏斗的确厉害,身法诡谲,力气也是大的惊人,元书祎每次接下他的攻击都被震得手臂发麻。
阿穆尔的路数她也摸的差不多了,不过对付这个心急的少年,元书祎并不打算太费力气。
规则是掉下擂台即为输——
尾思越缇的手下“哎”了一声,不过没什么用,因为阿穆尔已经被元书祎踹下擂台了。
镇南营的士兵兴高采烈:“赢了!我们赢了!”
刘景昱站起身,得意的看向青纪:“殿下,第一场可是我们蜀国赢了!”
尾思越缇摸了摸鼻尖,对阿穆尔的战败深感无语,看来以后不能再惯着他了。
青纪笑了笑,对刘景昱道:“蜀国的勇士当真是神武。”
——“我不服!”
阿穆尔捂着屁股站在台下无理取闹:“阿柯耍赖,他阴我,这局不能算,我要求重来!”
“嘶——”浑克骨无奈道:“这小子……”
尾思越缇冷冷道:“回去断他一个月的牛肉干。”
刘景衍冷眼看着塔国的小屁孩儿,沉声道:“输了就是输了,塔国就这点气度吗?”
阿穆尔气得眼眶泛红,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元书祎垂眸看了阿穆尔一眼,对看台上的刘景衍举手作揖:“陛下,我有信心再胜他一局。”
阿穆尔一听有戏,立即翻上台:“刚才是我大意了,这局我们认真比过,你若赢我,我就服气!”
刘景衍看着台上的少年,他对这个士兵颇感兴趣,点头同意再比一局,转而吩咐内侍将少年的军籍册拿过来。
阿穆尔道:“这次你可不要耍花招哦。”
元书祎懒得跟他争辩是否耍了花招,她解开绑在臂膀的黑色绸带:“我蒙眼跟你打,放心了吗?”
众人大惊,孙冉铭瞪大了眼睛:“阿柯飘了吧?”
梁远也有点担心:“刚才那局能看出来这个阿穆尔身手极佳,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万万不容小觑啊。”
阿穆尔目露凶光,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蒙眼打,你确定?”
元书祎没说话,抬手用绸带蒙住了眼。
这一次阿穆尔打得比较保守,但是出手却不含糊。
青纪在台上摩挲着下巴:“蒙眼打,听觉就很重要,阿穆尔的体型又不大,脚步轻的很,这个阿柯到底是靠什么分辨阿穆尔的方位呢?”
尾思越缇回道:“阿穆尔的身法路数、拳风,或许还有……杀气。”
“杀气?”
尾思越缇靠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的擂台:“优秀的杀手从来都不会暴露自己的杀气,他们像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的给对手致命一击。”
擂台上的少年沉稳的接下阿穆尔的每一道攻击,黑布下的那张脸清冷寒凉,下颌线清晰锋利,像高山峭壁上的雪莲,开的孤寂又骄傲。
楚念看得愣了神,不自觉的喃喃自语:“好厉害啊……”
众臣看得也是一脸骄傲与赞许,这镇南营或许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啊。
宋洋将孤江月递给梁远,有些不好意思道:“梁大哥,你帮我拿一会儿,我有点拿不动了……”
这把剑是阿柯上台之前交给宋洋的,谁知道这剑沉的夸张。
许书言斜睨他一眼,一把将剑夺了过去:“你缺乏锻炼——我去!”
许书言差点没摔地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也太沉了吧!”
单翎看了一眼漆黑的剑身,探手抓住剑柄,将剑刃拉出一截:“是玄铁打造的,少说也有八十斤。”
许书言瞟了他一眼:“你懂得挺多啊。”
“是你孤陋寡闻。”
“……”
“哎哎!阿柯——”
阿穆尔虽然火大,但也不敢再小看元书祎,脚步放的轻,身法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上一局他暴露的路数不多,元书祎只是摸了个大概,塔国诡谲的步法让盲打的元书祎终于陷进了困境,被一脚踢到了擂台边。
赵昌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要是输了就丢死脸了。”
在场的蜀国人一颗心都系在擂台上的少年身上了。
元书祎身上挨了很多攻击,口腔里渗出了血腥味,这点血腥激发了元书祎隐忍的仇恨与疯狂,黑布挡住了元书祎的眼眸,那些深邃的恨意堵在了少年的身躯里,又被她一点点压下。
阿穆尔一脚揣在元书祎的肩头,力道之大直接让她的身体飞了出去!
“阿柯——”
刘景昱刷地站起身,袖袍下的拳头紧紧攥着。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元书祎一手摁住擂台上的桩柱,腰间发力打了个旋儿,右腿绷直,借力使力一脚踢在了阿穆尔的头上!
台下的士兵不受控制的喊出了声:“好!!!”
元书祎稳稳落在擂台上,阿穆尔咬牙刚站起身,那少年凌空一脚又揣在了他胸口上!
阿穆尔当场吐出一口血,元书祎面容冰冷,冲他脸上又打了两拳,最后一个后旋踢……元书祎本来想踹在胸口,可她要是再踢在胸口,阿穆尔人就没了,她还不想要这个少年的命,那一脚在阿穆尔眼前晃过,元书祎当即扭转腰身,一腿扫在阿穆尔的腹部,将人扫下了擂台!
这一场给刘景衍都看激动了,他拍着手站起身:“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元书祎摘下黑布,先向刘景衍弯腰行礼,在那一片喝彩与呐喊声中,元书祎看到了秦砚辞清透的眼眸,元书祎垂下头,将绸带系回了手臂上。
尾思越缇挥了挥手,让属下赶紧把阿穆尔扶回来。
日头渐渐西斜,高大的角楼挡住了擂台上一半的阳光,少年恰好站在阴影里,旁若无人的系着绸带。
尾思越缇的目光一直放在阿柯身上,少年的眼眸自始至终都那样平静,像一口枯井,荣辱不惊,只有刚刚与秦砚辞对视的那一眼,尾思越缇才看出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尾思越缇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在北漠战场上的意气风发了。
“刚刚真的是太惊险了,不过阿柯你真的是好厉害!”
镇南营的士兵叽叽喳喳的围在元书祎身边,王齐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元书祎的肩:“你小子,真是不错!”
元书祎谦虚道:“大帅谬赞。”
王齐扫视着面前的士兵:“下一场是沙盘赛,我上场,秦帅做执棋人——”
“不。”秦砚辞脱了银甲,换了件跟元书祎差不多的黑衣:“我上场,王大帅做执棋人。”
王齐为难道:“可是……我没有作战经验,沙盘赛很重要,蜀国决不能输!”
“不会输。”秦砚辞看向王齐:“这场赛,对你也很重要。”
王齐一愣,秦砚辞在给他收服镇南营人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