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辞看向元书祎:“你的伤怎么样,下一场可以继续吗?”
元书祎点点头:“可以。”
秦砚辞看向王齐,示意他可以点兵了。
王齐道:“阿柯执剑、单翎持长棍、孙冉铭执鞭、徐子耀拿弓箭,秦帅赤手。”
青纪带的人不多,勉强够一组沙盘赛,尾思越缇亲自上场,受了伤的阿穆尔和浑克骨还得继续比赛。
王齐看了看天幕,太阳偏西,要下山头了,这场赛得速战速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塔国的人找到借口留宿镇南营。
沙盘赛的“棋子”四枚有固定的站位,还有一枚不受限的“活棋”,这枚活棋就是掌控全局的关键。
秦砚辞看向元书祎:“你来做活棋。”
元书祎挑了挑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
这边是元书祎做活棋,塔国是尾思越缇做活棋,一个是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一个是刚刚才被众人认知的少年新兵。
悬殊还是很大的,王齐也以为秦砚辞亲自上场是要做活棋掌控全局。
王齐看向擂台站好位置的两方人,少年的身姿显得那样单薄,却挺拔的像是一把漆黑的利剑。
尾思越缇提剑与元书祎对视,那双棕色的眸子压着隐忍兴奋的光,像是野兽见到了猎物,戏谑与玩弄都积压在眸子里。
号角为令,活棋先行。
元书祎横过孤江月,挡住了尾思越缇的攻击,他速度极快,在冲过来的那一刹那元书祎几乎没反应过来。
剑刃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尾思越缇反手握剑,用的是霸道的刀法。
沙盘赛要求双方武器一致,尾思越缇完全可以赤手做活棋,与秦砚辞对战,可他偏偏用自己不擅长的长剑,看来是铁了心要和元书祎一直斗下去。
元书祎当即松手,以手腕为轴,将孤江月掉了个头,反手划过尾思越缇的喉管。
这是用刀的套路,尾思越缇没想到这家伙还会用刀,兴致一下变得更盛了。
元书祎本以为再见到尾思越缇时能变得心平气和一点,因果轮回,毕竟是她先杀了尾思越缇的兄长,可是……
——因果轮回就让报应落在我头上啊!为什么要动兄长,为什么要让整个元家来应这个报应!什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偏要杀个干净,要所有算计过元家的人都下地狱!
元书祎变得更疯狂了。
尾思越缇架住元书祎的长剑,两人挨得极近,他压低了声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更适合用刀?”
元书祎抿嘴不言。
“长剑左二,弓箭手准备!”
场外瞭望架上的青纪下了命令。
与元书祎对战的尾思越缇忽然抽身,提剑砍向了赤手的秦砚辞!
元书祎下意识的望向秦砚辞——
王齐急声道:“长剑右二,长棍左一!”
元书祎得到命令,提着孤江月去挡尾思越缇的攻击,单翎反应极快,用长棍打掉了对面的箭羽。
青纪:“鞭手带长剑!”
对面的长鞭卷着尾思越缇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单翎被迫与尾思越缇交手。
王齐逼着自己静下心:“长剑赤手对右一,弓箭手左一!”
这个命令是要元书祎与秦砚辞联手拿掉对面的赤手,单翎勉强能撑住尾思越缇的攻击,那支箭能暂时给元书祎他们拖延一点时间。
对面的赤手还是阿穆尔,他与元书祎对战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秦砚辞对十个完好的阿穆尔都绰绰有余,只是对面的其他棋子总是来支援阿穆尔。
元书祎将剑刃对内,尽量赤手与阿穆尔打,对面的长鞭缴住了孤江月,秦砚辞划开阿穆尔的攻击,一把拽住长鞭,元书祎立马抽出长剑,两人迅速调换位置,元书祎趁机一脚将阿穆尔扫下擂台!
蜀国那边立刻爆出一阵喝彩:“好!!”
阿穆尔一阵头晕目眩,坐在地上幽怨的看向元书祎:“你敢不敢换个地方踹?”
元书祎没空理他,匆匆抱拳体现蜀国气度,转而在孙冉铭的掩护下支援单翎。
孤江月挑开了尾思越缇的剑刃,单翎的长棍扫了过去,对面的鞭手立刻拉开了尾思越缇,于是那一记重棍打在了元书祎的腹部。
元书祎闷哼一声,差点被单翎这一棍扫下擂台。
单翎皱了皱眉,看向元书祎,他刚想解释什么,尾思越缇的重剑又劈了过去,他只好先应战。
己方的弓箭为单翎做掩护,元书祎提剑再度上前。
对面的长棍与单翎的棍子架在了一起,元书祎被尾思越缇挑开了剑锋,正好王齐下了命令,要她和单翎交换对手。
对面的青纪也反应极快,立刻让弓箭手掩护,元书祎一剑扫了个空,划到了单翎的手臂。
早春的衣衫不多,那一剑划破了皮肉,好在伤口不深,渗出的血不多。
单翎扫了一眼伤口,并不在意。
赛场也没时间让两人互相解释道歉,两方的执棋人又下了几道命令。
尾思越缇和属下配合的极好,元书祎这边就不一样了,单翎本就看她不爽,在擂台上能顾全大局,有心和她打配合已是不错,可惜两人毫无默契可言。
元书祎是活棋,本来想和秦砚辞相互配合打掉对面的鞭手,可是“执棋人”一门心思要磨合元书祎和单翎,费了许多心思指挥他俩打配合。
对面的尾思越缇和青纪都看出少年和棍手有些不对付,故意设计得两人磕磕碰碰,被尾思越缇和对面的棍手一人一脚踹到了擂台边。
元书祎活动了一下手腕,尾思越缇那一脚踹得她手腕发麻,此刻那厮笑得像个狡诈的狐狸,棕色的眼珠尽是挑衅与嘲讽。
单翎脸色暗沉,偏了偏头,对元书祎道:“配合配合?”
元书祎轻声道:“我们有一个退了就不要再上,立刻交换对手,不要一门心思只打一个。”
单翎爽快道:“听你的。”
两人商量好再进攻就默契许多了,没有让尾思越缇再占到便宜。
元书祎在空隙中偏头看向秦砚辞,秦帅就是秦帅,元书祎一会儿没注意到,他就和对面的鞭手打上了近身战。
近身战长鞭发挥不了作用,对面的鞭手完全被秦砚辞压制住了。
元书祎心思一动,王齐便下了命令:“长剑攻右!”
这是让元书祎去和秦砚辞配合,正遂了元书祎的意。
元书祎抽身离开,单翎一棍上前拦开了尾思越缇的重剑。
对面的棍手也过来拦元书祎,徐子耀射了几箭掩护元书祎。
秦砚辞看着元书祎的动作立刻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拦住了鞭手,一个拦住了棍手。
王齐立刻道:“鞭手!”
孙冉铭立刻上前几步,站到了己方边界,甩开鞭子打掉了浑克骨的弓箭。
元书祎立刻飞身上前,孤江月横在了浑克骨的脖子上。
楚念“噌”的站起身,大吼一声:“太精彩了!”
楚渊干咳一声,拽了拽女儿的衣袖。
浑克骨耸了耸肩,转身跳下了擂台。
看台上的阿穆尔立刻呲牙咧嘴:“阿柯你针对我吧!你对他怎么那么温柔!”
因为这个人礼节周到,恰好元书祎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尾思越缇冷笑一声,冲着单翎当胸一剑——
“单老大!”
宋洋心脏一颤,他当初就是被尾思越缇当胸划了一剑。
敌方的棍手立刻配合,一棍扫向单翎腹部,将人扫下了擂台。
元书祎被宋洋那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的看向擂台下的单翎,就是这个间隙,尾思越缇的长剑就到了面前,元书祎躲闪不及,脸颊被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单翎捂着伤口站起身:“打你的,我死不了。”
对面的弓箭手被拿掉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孙冉铭与敌方鞭手纠缠,秦砚辞应了王齐的指挥,帮元书祎对付对面的棍手。
棍手不好近身,秦砚辞虽然格挡了大半的攻击,可那毕竟是铁棍,打在身上的闷声让人听了都觉得疼。
元书祎在那声音中渐生不快,在秦砚辞踩住对方的长棍时,元书祎飞身上前,一剑插进对方的手腕!
那人是个有骨气的,虽然放开了长棍,却哼也没哼一声,只是捂着手腕向后躲了几步,秦砚辞要的就是这几步,立即上前将人踢下了擂台。
与此同时,尾思越缇突破蜀国防线,贴着箭飞速冲向徐子耀,一剑捅穿了他的手臂,扣着徐子耀的脖子将人扔下了擂台!
比赛不允许致残致死,那就见点血吧。
尾思越缇回身望去,少年一袭黑衣立在那里,眸子冷冽无情,脸颊的伤口渗出了丝丝血迹,尾思越缇忽然升起一股荒谬的想法,阿柯和他,是一路人。
对面的鞭手和秦砚辞纠缠着,两人打到了擂台边,对面的长鞭卷住秦砚辞的手腕想要同归于尽,秦砚辞看了一眼与尾思越缇对峙的少年,挣脱了鞭子的束缚,一脚将鞭手踹了下去,然后旁若无人的走下了擂台。
众人:“……?”
沙盘赛打到最后变成了元书祎和尾思越缇一对一的比赛,执棋人也不必指挥了,己方还剩个孙冉铭,他十分通透的卷起鞭子蹲在旮旯给他们腾地方。
元书祎打到一半才发觉自己又冲动了,本不该与尾思越缇纠缠这么长时间,她今天的风头已经够多的了。
尾思越缇暂且还死不了,元书祎不能每次见到他都被仇恨冲昏头脑。
只有痛苦才能让人记忆深刻。
元书祎掐算着距离,冰冷的剑锋避开了内脏捅进了元书祎的腹部,两人一起摔下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