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月,谢尧坤回到家中,听闻儿子带了一老一少卖艺的回来,心中暗怪大夫人做事不老道,岂能随便收留外人,万一遇到的是歹人,岂不是引狼入室。
谢尧坤顾不得歇息,让谢彪领着到前院,他那宝贝儿子正跟着人家在练功呢。
“脚扎稳咯,腰挺直,抬首挺胸。‘身腰一动手脚随,应将两手并一腿’,千万记住,‘练功不站桩,等于瞎晃荡’。”
“柳……”谢彪正要叫柳云过来,谢尧坤制止了他。
谢三友正有样学样,跟着柳云照样画葫芦,一会儿出拳,一会儿踢腿。
“很好,今天先练到这,歇着吧。”柳云摸摸谢三友的脑袋,转身看到谢彪陪着一伟岸男子在旁,心里猜测此人乃家主无疑。
“小老儿见过员外、管家。”
“爹爹,你回来了!可有什么好玩的新鲜玩意儿带来?”
谢尧坤眉头一皱,这宝贝儿子正经事情不学,整天就知玩乐。又颇为意外,这卖艺的不简单,素未谋面,便看出他是庄主。便没有搭理儿子,先问起老头。
“敢问老丈尊姓大名,在庄内可曾住得习惯?不知从何而来,将往何处?”
卖艺的不简单,不过他谢尧坤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在江湖行走,虽说不上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却也是阅人无数,一句话,既问了刘云的来处,又暗示他不可长住。
柳云便又向谢员外复述一遍自己姓柳名云字清风,乃甘肃陇右人氏,携孙女柳叶欲往杭州寻找故人。
“陇右?”谢尧坤眉头紧锁,眉毛一挑。
陇右自古是四战之地,今日归吐蕃、明归日回鹘、后日归西夏,复又归大宋,各家反复拉锯,局势最为多变。
“不知老丈是党项、吐蕃、回鹘抑或汉人耶?”时势复杂,谢尧坤不得不提防一二,这卖艺人莫非是外族奸细?
“员外谬矣!某乃世居天水郡汉人,羞为秃发小儿!”柳云勃然变色。
“老丈休得无礼!”
谢彪一看这卖艺老头居然敢教训自己员外,这还了得。
谢尧坤摆摆手,不以为然。
“却是愚唐突,失礼在先,老丈切勿在意。不知老丈故人又是何人,又为何千里迢迢寻他?”
“小老儿有一挚友杜重字千里的,乃二品侍郎致仕,听闻定居杭州;其子乃当朝四品给事中杜臬,字如兰。老汉祖孙因陇右战乱纷起,难以生活,故特来投靠。”
“失敬失敬,然天水至杭州,何止千百里。老丈这一路相必风尘仆仆,吃苦不少。好在此去杭州已是不远,老丈不妨安心在庄上住下,俟他日得了故人音讯再去不迟。”
谢尧坤对管家叮嘱一番,令好生招待柳云。
柳云大喜,连忙谢过员外。
“三友,且随为父找你大娘去。”
谢尧坤板着脸把儿子叫走了。
谢三友心中一惊,老爹不高兴了,要将他关进学堂了,他前世都211本科毕业了,居然穿越到这里来启蒙,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谢三友前世虽说是理科生,但他选修的心理学,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处,他惊讶地发现他似乎能读懂别人心中所想。
走一步算一步,最好把这个事情给搅黄了。
……
“娘子,三友今年已然六岁,理应进学启蒙了,不然整日阶撵鸡逐犬,怕是要耽误了他的前程。”
“官人所言甚是。不知该请何人来充三友的西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