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洛阳凡四市,大市名曰金市,其他三市曰南市、马市和粟市。”
这日下午,吴咏刚回到鬲候府的别院,朱垣便急匆匆找上门,邀请吴咏一起去歌舞坊听曲乐。
吴咏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他对这时的歌舞乐曲也十分好奇。
临出门前,成昭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不能再在外面过夜。上次吴咏夜宿袁府后,回到家后可没少被她念叨。
路上,朱垣解释一通后,吴咏才知道他们要去的歌舞坊位于金市内。
洛阳四市,粟市是永平五年汉明帝刘庄于城东所设立,而其中三市在光武帝定都便已经存在。其中南市位于南郊,马市位于东郊,金市在城内。
南市以经营日常商品为主,市场规模最大。各类重要商品如金、银、珠宝、瓷器、皮毛、丝绸等从全国各地汇集到这里,再从这里发送到全国各地乃至西域和海外。
马市和粟市都位于东郊,顾名思义,就是买卖牲畜和粮食的,两市前有石桥,桥用大石拱出,桥下可过大船,交通运输相当便利。
金市是唯一在城内的市场,其位置在北宫的西南,南宫的西北,这里可以说是当今大汉天下最繁华的集市了。
“金市在雍门和上西门之间,紧邻城墙的一大片区域。洛阳金市,并非只买卖黄金制品。‘金’字,乃是形容市场之繁荣,有日进斗金之意,能在金市开设商铺的人,皆是豪商巨富,能来金市消费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
见吴咏听的入迷,朱垣又笑着多解释了几句,接着又叹息着说道:“今日若不是袁术他们请客,我也不敢带你来这边歌舞坊听曲乐啊。”
“改日俸禄下来,我单独请大兄来听曲!”吴咏看他唉声叹气,安慰道。
朱垣一愣,随即苦笑道:“可别!不是大兄看轻你,你那点俸禄,估计连来这里一趟都不够!”
“啊!这么贵!”吴咏惊叹一声,要知道他的俸禄是三百石,折算起来,大概是一万五千钱,差不多是五口之家,三年的收入了,没想到却不够场听曲的费用,让他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说话间,两人乘坐的马车绕开南北二宫,抵达洛阳金市。
吴咏本以为这么高级的消费场所,应该会没有多少才是,但是到地方才发现,他想错了,有钱的人多的是!
两人刚到金市门口,便看到接踵而至的人群。抬眼看去,竟有一多半的人群来自异国番邦,五彩瞳,两撇卷胡须,频频入目。
两旁建筑更是大有不同,所售皆是各地名产,甚至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物品,如各种西域特色的珠宝首饰、皮货、药材、香料……
商街两侧,排建商肆。商肆外还搭设临时摊位,不时传来伙计的叫卖声。
操持着各国口音的汉话,夹杂着急促的卷舌音,汇聚成轰鸣的声浪。将来自世界各地的名产所释放的混合香气,一股脑地迎面砸来。
将初来乍到的吴咏,瞬间淹没,让他犹如置身后世的大都市一般。
“跟紧我!”朱垣拽着吴咏的衣袖,努力向前挤着。
此时各种风土、人物,乡音、俚语,名品、名产,不同的装束,不同的相貌,还有不同的吆喝,直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这么多人,吴咏可不敢有丝毫松懈,一直紧跟在朱垣身后,只有眼睛不时瞥向一侧。
时下商人,亦知抱团取暖。每一条商街,皆贩卖某一种商品。功能类似,不过是质地、装饰、风格上的不同。汉胡百蛮皆有。胡服汉袍相间,素雅豪华相杂。丝履皮靴交错,皮帽发冠相擦。
两人一路无话,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人少之地。
“总算到了,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多人!”朱垣感叹一声。
吴咏也是松口气,侧耳倾听,前方好像隐约传来曼妙的音乐声,各种古典乐器交织在一起,汇聚出一首极为动听的旋律。
举目看去,一排排精致大气的楼阁映入眼帘,离得最近的两家,赫然是绝音坊,妙舞坊。
朱垣见吴咏发呆,上前拍拍他肩膀道:“走吧,前面不远处就是。”
两人又走了大约百米左右,朱垣停下脚步,笑着说:“就是这里,一起进去吧。”
吴咏一抬头,发现竟是一处精巧院落的楼阁,牌匾上面还写着“胡姬酒肆”四个字,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大兄,怎么是酒肆?”
朱垣有些神秘道:“这里胡姬多来自西域诸国,歌舞曲乐也是豪迈奔放,实乃是不可多得的去处。”
吴咏白了朱垣一眼,他现在也明白过来,这时的歌舞坊听曲,可能不是那么正经。但来都来了,不进去,实在有些不甘心。于是带着考究的心理,吴咏随朱垣走了进去。
一踏进庭阁之内,正殿的人工荷花池上交错着精致的小桥,吴咏这一看,整个一室内花园啊!此时外面虽然还是白天,楼内却是点着各式造型别致的油灯,让整栋楼看起来格外有情调。
而周围的隔间分别都是用影纱隔开了,那些悦耳的曲调,也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