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泛旧的院门歪向一个方向,露出一条还算宽敞的门缝。
褚老二当是自家一般,撒手猛推开碍手的门板,气势冲冲地踏入院子里。
昨日之事给他留下种种脸面失尽的愤然,事后送离村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从他家里闹出事情起直到人散,隔壁大房一个人影也没有出现。
自家生的闺女自己个怎么糟蹋都不要紧,可褚老二看不惯死去大哥留下的孤儿寡母,也不拿正眼瞧他们二房一家人……当真是激起他堆积在心里长久的怨恨。
兔子逼急了会咬人!
褚老二从未露出过这般尖酸刻薄的嘴脸,他眼神阴森的怒视着,一如往昔平静的院子。
胸口不断的冒着炽热的火焰,烫地他只想把一肚子火气尽数喷出。
“呵…亏得我那短命的大哥生前把好东西都捧到妻儿面前!那时见大哥自己个吃糟糠菜,最多给自己灌水配着下肚…我这亲弟弟看在眼里那叫一个心疼啊———”
“明里暗里劝过多少回了!大哥他总是笑呵呵地拿话搪塞我,说什么…他过日子怎么凑合都可以,可能让妇人孩子们受苦……”
“快听听!这就是我那好大哥!”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走眼带错人…没了大哥,小兔崽子们眼里哪还有仅剩的血亲啊……”
褚老二说地声泪俱下,明明一张老脸因为愤怒黑压压地盖下阴影。粗燥的脸庞边连一滴泪的踪影也无处可寻,装模作样地眯着眼嚎地那叫一个起劲。
他这番作态,不过就是为了引出关在门后的褚家人。
如他所料。
身在厨房里忙碌的褚渊最先现身,他皱起剑眉,黑眸冰冷地看向耍猴一般滑稽的褚老二。
不掺杂一丝感情的低沉嗓音骤然升起,褚渊凝目嫌恶地掠过他的丑态,沉声问道:
“二叔还嫌昨日不够丢人?”
这话像是击中要害,上一刻仍在假哭的褚老二,下一刻一蹦二尺高,随后手脚乱摆地掉下来,狼狈地摔落在地上。
褚老二平日里什么活都不粘手,好比是乡下的土皇帝,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身体养得黑黑胖胖,许是因为身重脚轻,一个没踩稳脚跟,眼看着站着直挺挺的人,倾斜倒下。
褚老二怕疼怕死得很,察觉到脚踝扭伤,稍一挪动脚立即传来一阵痛意,双手胡乱地扒了扒土。
褚渊眼睁睁看着他一霎那变脸功夫,哭丧着脸,好像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诶哟喂………”
“大伙儿快来看看啊…大侄儿嫌亲叔叔丢人啊……”
“自打我大哥死了以后,这两侄儿一个比一个更过分,回回装作看不见我…就是不想给我送孝敬!”
“我那好大嫂教孩子教得真真好啊!咱褚家的孩子大了是要白送给白家的啊!”
“大哥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被气得吐血……大哥啊…你怎么就瞎了眼…”
“……”
……
西屋里,白氏已然被他惊天地泣鬼神地嚎叫声吵醒。
白氏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厌恶之意,头如针扎一样,不停歇地传来刺痛感。
她身体绵软无力,用力地扶住床梁,想要起身。
为人母者,最是见不得自家孩子受人污蔑名声。家中三个孩子哪一个都是最好的年纪,怎能让腌臢的一家沾上污点。
然而,白氏方才起身一半,屋外便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
话说这头。
在地里上岸的途中,徐琬遇到看过去古里古怪的邓苗,经她固执坚持想要结识她,徐琬险些没问候一句国粹。
若不是看见眼前这张脸虽然看起来很不友善,可正是最青涩的时候。任谁盯着这样一张脸,脏话都能堵在喉咙间,根本骂不出口。
你能想象一下成年十来年的家伙,对着一位差不多是初中生年纪的姑娘骂骂咧咧…?
徐琬这般想着,耳旁是邓苗喋喋不休地追问。
“昨日站在你身边的是你的丈夫吗?”
“他长得…那副样子,你是怎么说服自己嫁给他的?”
“是不是你家里穷得日子过不下去,你爹娘把你卖给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