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陈进之,年近五十满脸络腮胡,身材壮硕而显得神采奕奕。从自己父亲的手里接过镖局,最开始只有家乡未峰县到京城一条线,现如今发展到了北至燕地,西至巴蜀三条线,五个镖局驻点。
其中舅舅陈铭功不可没。
舅舅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人品显得很端方,未言先有笑,看着十分稳重可信。
此时舅舅正与王念念大眼瞪小眼。
芸娘看着解围道:“这是念姐儿,平时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我生怕她将来不会说话呢。念姐儿,这是你舅舅。”
魏紫端了茶进来,先放在门口的条案上,再把炕桌摆放摆到炕中间,对陈进之行礼:“奴婢见过老爷,铭大爷。”
陈进之对魏紫抬手:“不必如此多礼,这些年你与姚黄照顾芸娘辛苦了,阿铭。”
舅舅陈铭道:“是。”伸手解过荷包递给魏紫:“待会跟姚黄分了去。”
这下魏紫和姚黄都半蹲下去行礼,异口同声道:“谢老爷赏赐!谢铭大爷赏赐!”
“姚黄把小少爷抱下去吧,魏紫,你去看着点厨房,让余大娘做几个家乡菜。”两个丫鬟依言答是,抱着使劲蹬着腿的小引章退了出去。
“他和念姐儿不同,章哥儿比较闹腾,我怕父兄有重要的事,没敢让他待着。”芸娘柔声解释道。
舅舅陈铭对此安排很满意,微微颔首。
陈进之的眼神随着门帘关上就开始冷冽下来,低头抿了口茶,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室内静了下来。
王念念大感不妙,往炕头缩了缩身子,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芸娘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问:“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妹妹可好?她这些年也不和家里联系,一心扑在侯府的深宅大院,她哪知与人为妾是什么好当的,受了委屈我们也不知道...”
“不许提她,我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陈进之突然冷声打断芸娘。
“是,爹爹您消气,是女儿说错了。”陈芸娘越发忐忑。
陈铭柔声安慰:“妹妹,这不怪你,我们来是有重要事找亲家公,探听朝堂的消息,王大人什么时候归家?。”
陈芸答:“平时都差不多酉时三刻到家,但也有去出门会友的时候,因父亲看我育儿辛苦,这一年来已经免了请安,故以我也不清楚今日会不会回来。父亲房里有个丫头,我去给您叫过来问问吧。”
“那倒不必,我们就等至戌时,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我们也只是猜测。”陈进之摸摸胡须,声音和煦了下来。“只是芸娘,孩子也大了,他们还没有见过祖母和太祖母吧,年礼给亲家母准备好了吗?不如你借着过年,回祖宅去。”
“到底是怎么了?相公才答应让我年后回去,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快让我们急着走?”芸娘音量增大,急急问道。
陈铭侧耳听了听外面,见只有风声才放下心来,对陈芸说:“非是我们不说,此事干系重大,我们不敢妄言。过几天我送些人过来,你且收着,尽量都安置了,晚上我们与王大人商议后给你答复。”
陈芸知道此事不能再问下去,小声应是,捏着帕子的指关节都已经发白。
王念念大为兴奋,甚至有些隐隐期待,两只眼睛亮晶晶地,自己还未出过垂花门呢!
陈进之看着大为有趣,对陈铭说:“看你们,吓着孩子。”伸手把王念念抱到膝盖上坐好,从怀里掏出两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举到王念念面前。
“念姐儿,这是外祖父送你的见面礼,拿去罢。”慈眉善目,丝毫没有刚才的威严。
王念念拿起一块把玩,入手温润,是块极好的玉。一时心里高兴,咧开嘴朝外祖父笑,露出标准的六颗小白牙。
“哈哈哈,我们家念姐儿认识好东西,好好!”祖父连说两个好字,声音回荡在王念念的耳边,震耳欲聋。
芸娘接过父亲递来的另外一块玉,放去炕对面博古架的盒子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们的小宝箱里,又添了好东西。夏天兄长命人送了两对金银锁,加上家里送来的,项圈手环这些都用不完。”
陈进之望着陈念念把玉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也不阻拦,转头道:“长辈疼小辈,天经地义嘛。”
“二奶奶,可以开饭了,您看摆哪里好?”魏紫怕里面没有谈完,大声在门外叫着。
陈芸朝父亲道:“父亲兄长稍坐,我去去就来。”
饭最终摆在西厢房的敞厅,八个热菜,三个凉菜,还有一道点心一道汤,分外隆重。
三人绝口不提刚才之事,热热闹闹享了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