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冰凉锐利的箭头擦过脖颈,乍然划开一道血痕!
顾七快速伏在马背上,紧拽着缰绳朝前疾奔。怎料几丈开外,两个黑衣人从房顶跃下,那刀刃反射出的寒光快如闪电,朝自己直直劈来!
她猛然起身,双脚用力一蹬,腾空后翻之际,将腰间匕首紧紧攥在手中。
来人明显一愣。
从没听说,裴启桓会武。难不成拦错了人?
隐约看这模样,的确与那画像有几分相似。可若寻错了人,只怕会耽误截杀的计划。
偏高的男人抬起手来,周围的黑衣人当即住了脚。
顾七不明所以,打起十二分警惕,冷眼一扫,见两个持刀在前拦截,两个戴袖箭在后围堵。
四个……应该能对付,实在不行,便只能突围后撤,奔回大理寺。
盘算之际,眼前这男人开了口:“可是户部侍郎裴启桓?”
嗓音浑厚,吐字清晰,问话时不自觉端直脊背。即便掩住脸,也藏不住身上的官僚气。
顾七眉尾上挑,嗤讽一笑。
吴浩未免太蠢了些,刺杀这等事,怎能用刑部的人?
或许,是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才如此大意,甚至只派了四个人来。
又或许,是想……
“喂,问你话呢!”旁边矮胖的人举起刀,直指着自己,“是不是裴启桓?”
“不是。”她放下匕首,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们是吴尚书派来的?”
“是啊。”那人放下刀,回答得干脆利落,却反被踹了一脚!
“你是不是狗脑袋?”高个子男人似还不解气,又朝后脑勺扇了两巴掌,“问你你就说!”
“哎呀!误会了误会了!”她抚掌上前,笑道,“我是孙大人派来帮忙的,你们蹲了多久?可看见裴启桓了?”
“没呢,吴大人说……”这男人顺着话答了一半,又猛然住了嘴,“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裴启桓生性狡诈,你一定是……”
“你若不信,大可杀了我,”顾七佯作气恼,探着头凑到跟前,“只盼着兄弟们,不要耽误了大人们的正事!若这个时候裴启桓来了,看见哥几个在这,可不就打草惊蛇了?”
矮胖的人揉了揉屁股:“亮哥,他说的有道理。”
“我跟着大伙喊您亮哥,”她后撤两步,将匕首收到腰后,朝几个人招了招手,“咱们得计划一下,看看怎么安排。”
几个人将信将疑凑了过来,顾七随意搭上两个人的肩,积极献计。聚精会神探讨时,四人皆拽下脸上的方巾,她狡黠一笑,趁其不备猛撒了两把迷药!
“你……”高个子男人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在原地晃了晃,最终跟着倒了下去。
她放下汗帕,不放心地踢了几脚,见个个昏睡。
用刑部的人刺杀,为保一次成功,定会选几个心狠手辣又极为可靠的角色。这几个蠢笨的,显然不是吴浩的心腹。
堂堂的刑部尚书,又岂会没有后招?
“那我就,陪你玩玩。”
清冷月光照在这削窄苍白的脸上,衬得嘴角笑意更加森然,那一双眼睛更好似散着幽幽蓝光。
她扯了扯身上的披风,抱臂等了会儿,远远见十字街口涌过来一群人,攒眉喃了一句:“怎么才来。”
苏铠持长枪疾奔,银色盔甲在月光下熠熠发光,灼灼虎目直盯着街中站立的顾七,见她远远扬起手,顿时刹住脚。
他心中纳闷,蹙着眉转过头:“殿下……”
元哲原地站定,墨色镶金的劲装衬得眉眼越发锋利,只见他凤眸微眯,沉声道:“看来是计划有变。”
随后让前来支援的一队兵分散掩进夜色中,将眼前这长街围得严实。自己则跃上房顶,悄然凑了上来,垂眼见到一个小小身影,正头也不抬地竖起大拇指。
“没良心的小东西。”元哲唇角翘起,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一番,见她无恙,放下心来。
微风吹拂,额角碎发轻轻荡起,才扫去眼底担忧,便映出炙热相思。
若不是荼州的事情绊住脚,收到信便会急急赶来。这小东西,怕不是瘟神附体,只要回都,便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他暗暗叹了口气,忽地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迅速伏了下来。
顾七站在街中,昂头直视前方。灰青的束发带迎风舞动,一点点勾碎鬓发,轻扫着脸颊和脖颈。
“吁——”
来人额大面方,络腮处蓄着微微花白的须根儿,着二品朝服,骑棕色硕马。
她微微抿唇,搭着手浅行一礼:“吴尚书。”
吴浩面露惊讶,瞥见她身后五花大绑的人,更加不解。
惊讶,是没想到裴启桓一届文弱书生,竟如此难对付。
不解,则是不明白裴启桓抓获贼人却不带走,只孤身一人在这候着。
难不成,这附近有埋伏?
他拽紧缰绳,警惕地环顾四周。
“吴大人在寻什么?”
他回过头来,微勾的嘴角似笑非笑:“不知裴大人,为何在此?”
“下官奉命查案,回去得有些晚,正好遇上几个蠢贼,”顾七朝昏迷的黑衣人踢了一脚,笑道,“正想着报官呢,您就来了。”
“巧了,本官正追查盗贼,恰好在这失了踪迹。”吴浩凶光乍现,朝身侧使了个眼色,“既如此,这几个便交给本官,裴大人早点回去安歇。”
两个冷面心腹将手搭在刀柄上,准备上前。
“这几个,是不是盗贼,审审才会知道,”她不慌不忙地掏出甘草,塞进几个黑衣人嘴中,“只怕不是您要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