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瀚闻言立马坐直身子,压低声音道:“雅嗣王授戍州观察使,又为皇族之人,屈兄觉着此人与陛下相比何如?”
老道士紧皱眉头,掐指好一会才回道:“奇了怪了,此人命格如云似雾,又为天道遮掩,贫道居然无法推算?”
“越怪越好,越怪越好,当年令师推算懿宗命格,也是这么对吾父说的,想不到三十年后,我崔家又遇到此等贵人。屈兄,今日之事万不可对他人说起,小弟这就让人送百石米谷祈福,切记切记啊!”崔瀚面色古怪,感觉都快憋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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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晆觉得自己是天杀之人,穿越就穿越吧,还发配,发配就发配吧,还没实权,没实权就没实权吧,还他娘弄一帮监军在身边,尤其里头有个叫崔瀚的,不明白堂堂户部员外郎跑西川干嘛,还是嘉、戍、渝三州防御使,关键治所也设在戍州。
“程述,我把府库里的玩意赏给你,帮我把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家伙全宰了咋样?”李晆挠着头问。
“不成,杀官形同谋反,家里几十口子人呢,陛下会判满门抄斩。”程述不愧是学文的,很清楚金钱与小命什么更重要。
不是李晆肚量小,容不得人,而是这大唐的外派官员太憋屈。官俸这东西想领到全靠运气,至于多少又靠随机,反正外派官员靠俸禄的基本都饿死了。雅嗣王府里满共就剩不到八百贯的铜钱。现在长安米价翻着翻的涨,这几日都到七千钱一斗,全换成粮食也就一千多斤,光程述一天就得吃掉五斤,加上府里其他人手,估摸还没等到上元节就得断顿。自己那观察使的职位上不管军,下不管民,连点外快都搂不着,再弄帮人在自己上头管着,那日子比坐牢还难受。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人多也成,起码在路上能保个平安。至于那些个官官将将的,先到地头再说。”徐怀恩慢条斯理的把名册放在桌上。
指望老太监跟指望神仙一个结果,李晆已经打算认命。
“明日徐家的人便会入府,嗣王可曾求得属从的文书?”老太监抬头问道。
大唐户籍制度很严,外出得要过所,当兵得要征令。徐家后生既然打算成为戍州观察使的部下,那就得办属从文书,否则视同逃奴。
“怨我,怨我,这几日光忙着料理出行的事,还没顾上去办呢。”李晆陪着笑回应。
老太监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是老奴疏忽了,没能告知嗣王,既然今日无事,还请嗣王到少府监走一遭,免得到时误了出行的时辰。”
李晆很想拖着不给办,可程述在坊市里寻摸了两日都没招到半个人,眼瞅着就该启程了,总不能让自己做个光杆司令吧。
十六王宅的门禁很严,李晆除了递上自己的封令,还得递上大宗正出具的保书,这才在两个神策军的监视下慢悠悠来到皇城。
少府监是皇城里最大的建筑群,掌管着百工技巧诸物,从属名册和令牌都要这里制出。吏部司封司早就将皇帝的旨意抄录到这,什么级别该配多少从属,李晆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将名册递上,里边就会把象征身份的铜牌铁牌凿出来。
门很大,外边还站着十几个等待的官员,守门小吏把脸拉得老长,好像谁欠他二百贯钱似的。
“雅嗣王,姚州节度使,知戍州观察使报从属册牌!”程述那大嗓门冲着小吏吼道。
“排着吧,没见前头这老些人呢!”守门小吏眼都不抬一下。